全国省域经济表现为以省会城市为中心的城市圈优先快速发展,其他城市竞合赶超的状况。甘肃省在以兰州为中心的城市圈形成后,在沿陇海线狭长的区域纵深内,正在寻求解决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战略和决策部署。
兰州有一种说法,“先有皋兰,后有兰州”。 这源于清代至民国,皋兰作为甘肃首县和省会重镇,幅员辽阔,辖今兰州、白银两市的大部分地区。
兰州位于黄河上中游的西北黄土高原。据《元和郡县志》记载,“兰州”是由皋兰山得名。由于古人约定俗成的省略方法,皋兰一词去“皋”留“兰”,得名兰州。又据《皋兰县志》记载:“皋兰即兰州,皋兰之名,以南山名皋兰而得名。李唐时浑部内向以为兰州都督府,而兰州之名始焉。”隋开皇三年(583年)废郡改州,金城郡改为兰州,置兰州总管府,府治子城,“兰州”之称即始于此,迄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1941年7月始设兰州市。现为甘肃省省会。
“城市群”是近年来广受关注的经济议题。有一种观点认为,在我国以大城市崛起为特征的城市化"上半场”已经结束,而城市群的发展则是“下半场”,在如火如荼的城市群规划中,大小城市群的更是不胜枚举,以兰州为中心的省级行政区打造城市群概念,成为一种必选项。
打造以兰州为中心的城市群经济圈,已有政策支持。2021年10月,《“十四五”兰州经济圈发展规划》顺势出炉,规划显示兰州经济圈的建设步骤分为“一核”“两级”“四带”。其实,甘肃省长期以来都在围绕省会兰州打造“一核”经济圈,对于“大兰州”的建设以及围绕兰州城市圈节点城市建设的规划部署从未间断。
如今,兰州中心城区西北偏北,国家级新区--兰州新区正在践行“强省会”的使命,经过10年的蝶变,成为省域经济的重要增长极。同时市区往东南,被定义为兰州城市副中心的榆中,同样扮演着重要角色,榆中生态创新城的加速建设,助力着“大兰州”的崛起。
只是今天的皋兰,作为环兰都市圈中的重要节点县域,占尽区位和资源优势,却呈现另一番景象——经济总量连年“吊车尾”,发展势头疲态尽显,早已丧失历史先河之古风范,裹步难前。
1、错失的良机
2021年11月,《甘肃省新型城镇化规划(2021-2035)》印发,规划中多次强调省会兰州的建设,重点提及“增强兰州综合实力”,“发挥核心增长极作用,持续增强兰州市的集聚、辐射和带动综合功能,不断拓展城市发展空间。
城市群的发展理念,符合区域发展战略,以兰州为核心城市龙头带动下的区域经济融合发展,是区域经济互动合作之下的系统工程。皋兰的现实发展语境中,作为“大兰州”的发展维度的一个节点,它扮演着以兰州为核心,实现环兰城市间的功能互补,使得环兰州城市圈区域融合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的一环。但是在逐年“放榜”的经济成绩单上,皋兰的表现拉胯。
2021年,皋兰县地区生产总值完成88.8亿元,增速仅3.3%。而同年永登县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25.98亿元,比上年增长6.6%。靠后发优势赶超的榆中县达到了188亿元,并成为2021年度甘肃县域综合竞争力“十强县”。皋兰经济增速出现吊车尾状况。
论及区位优势,皋兰得天独厚,作为全市唯一一个与市区、兰州新区、白银市区三个城区接壤的县,且处于三个市区的主要发展方向,他拥有巨大的地理优势。随着“大兰州”经济区建设和“兰西城市群”的互动开放,皋兰一度被赋予向南承接产业转移、向西扩大开放合作的重要平台和开放型经济战略高地。
但是皋兰似乎总是在错失这些可以助推飞跃的伏笔。
从长期以来的县辖6镇到截至2022年4月辖4个镇,因为近郊兰州主城区,皋兰辖地不断被划入兰州城市北拓的“飞地”,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暗含着以皋兰中心自身发展动力疲软的隐喻。作为近兰城镇化程度优势突出的县域,皋兰县总人口14.7万人,其中乡村人口8万人,非农人口占比45.57%。而以农业为基础产业,正在寻求壮大新型产业实现区域经济起飞的榆中,全县56万人,其中农业人口39.6,非农人口占比29%。
在体现民生指数高低的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数据上,皋兰也开始掉队。2020年皋兰为25651元,而同年城镇居民占比更低的榆中已经超越皋兰,达到27138元,榆中城镇化发展优势,已经有甩开皋兰的趋势。
2、疲软的后劲
2008年,甘肃省政府先后批准兰州、嘉峪关、金昌设立甘肃省城乡一体化综合配套改革实验区,兰州市政府将安宁区、皋兰县列为城乡一体化建设试点县区。2009年,甘肃省政府办公厅日前下发了《关于全省产业发展体制机制创新的意见》,提出要重点打造兰白经济圈等六大经济区。2017年甘肃省委提出了振兴县域经济战略,位于省会城市兰州、白银、兰州新区三角辐射中心的皋兰,多次出现在历史机遇面前。从区位优势和省市战略,皋兰都属于兰州核心城市带上出圈最早的城市。
地处兰州、白银和兰州新区三角辐射中心,是兰白经济圈的重要节点城市,是兰白区域发展中不可替代的关联带和支撑点,是兰州以西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皋兰境内拥有民航、铁路和国道、高速公路、省道、县乡道密集,便捷的交通条件将赋予皋兰与其他城区间更为灵活的通达性,以交通为主体的基础设施成为支撑和保障皋兰经济社会活动运行的基础结构要素。
土地资源方面,全县土地肥沃,条件优越,适宜发展生态农业和农业产业化的开发。境内矿产资源丰富,金、银、锌、铜、石英砂、大理石、花岗岩、黏土等,具有较大的开采价值,黄河流经皋兰县境内,峡谷地带蕴藏可观的水能资源。旅游资源方面,东南部什川镇有“世界第一古梨园什川古梨园”——“世外梨园”之美誉,西南部中心有与兰州接壤的“天斧砂宫”等自然景观。
按理说,手握一众资源禀赋,天时地利都不缺的皋兰,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但是皋兰并没有将这些先发优势发挥到极致,并迅速在周边区域战略发展竞合中失去先机。
创新能力差距、人力资本流向、营商环境等决定区域创新能力的因素,和城市群中的发展定位影响了城市的发展能级,一方面要顶层设计,一方面要强化引导。
城市化建设是一项重大而深刻的社会变革和复杂的系统工程,首先是,皋兰县域基础设施“硬件”长期处于低位徘徊,文化、娱乐、体育、环卫等方面的设施滞后,社会服务功能弱化。县城在城市环境开发,市容基础建设方面没有下功夫,在要素市场、节点物流、智能服务等市场储备中,没有足够发挥兰白经济带上节点城市的吸纳、辐射作用,县城基础设施建设工程进展滞后,严重影响了城市化进程。
招商引资是一个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有效投入,扩大经济总量规模的有力举措。刚刚过去的兰洽会上,皋兰县发布通报称,签约招商引资项目18个总投资近135亿元,这一数字并不乐观,同期的榆中全域总签约逾额224亿元,超越皋兰近百亿。
某种程度上,营商环境决定了招商引资效能的最终实现。要素和市场的完善性,决定营商环境质量。基础设施配套不完善、土地空间有限、人力资源短缺,科技创新资源不足等都是制约营商环境发展的瓶颈。
3、软弱的产业
实际上,皋兰在产业的提效上也没有下够功夫。城市经济社会的发展过程中,不仅应立足顶层设计规划的战略定位,而且还要站稳国家经济转型和经济新常态基础上的功能转化步伐。
进入20世纪第一个10年,低碳经济作为可持续发展理念逐渐被人们所接受,我国将经济低碳化作为未来发展的目标。发展低碳经济,不仅需要承担环保责任,完成国家节能减排任务,还需要调整经济结构,建设生态文明。然而,面对经济利益的追逐,如何在经济的质量和效益中寻找平衡,一直是皋兰发展的一个挑战。
进入“十三五”,国家在经济进入新常态重大判断基础上,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在政策体系、产业升级换代和落后产能淘汰步伐加快的背景下,皋兰县面临经济增长新动能尚未形成,旧动力受到政策冲击影响的双层挤压。
从早年发展伊始,皋兰县“两高一资”企业占主导地位,发展方式粗,产业层次低,经济效益差,整体竞争力弱。规模企业绝大多数附加值和科技含量都很低,电石、硅铁、钢材等主导产品产销矛盾突出,生产亏损,效益下滑,由于历史形成的特殊产业结构和生产力布局,经济发展主要依赖于资源的投入,粗放式经济增长方式一度成为实施产业升级行动的主要任务。当社会转向新的生产消费模式时,它们会面临难以转型、失去新的经济增长点的问题。
有专家早年指出,皋兰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农业有产业无规模,有产品无品牌,有市场无营销,工业重工业、原料生产和初级加工产业比重过大,易受国家政策影响,现代物流项目建设周期长、区域同质化竞争激烈,生态旅游景点散乱景区规划开发层次低、游乐设施缺乏,商业化程度低。
颇具比较优势的文旅资源被浪费是民众诟病皋兰的另一话题,世界梨园作为皋兰重点打造的文旅品牌,仅仅局限在一年一度的“看花经济”范畴。文旅品牌要带动消费,必须在市场化上下功夫,显然皋兰在古梨园经济深度挖掘方面还颇有不足,文化旅游基础设施落后、文化旅游品牌效应不高,精品旅游线路交通网络层次低端、特色旅游产品影响力不够,没有培育出大型文化旅游企业,知名旅游目的地可期待性不高。其实,皋兰在努力将生态旅游业提升到县域经济支柱产业地位予以扶持,但是面临的困境不小。
4、好牌为什么打烂
实际上,从城市群的发展角度来看一座城市或区域的发展,往往更能洞悉那些长期困扰外界的区域发展“难题”,如果占尽比较区位优势的城市在发展中都慢了半拍,那么他的竞争者已经取得了多大的努力,可想而知。
在皋兰还在左顾右盼时,他的两位竞争者已经在“强省会”的现实中胜出。而且他们多在“飞地”进行开疆拓土,即兰州新区、榆中生态创新城。
兰州主城以外的秦王川腹地上,兰州新区异军突起,成效相当显著,2022年8月,获批国家级新区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作为全国第五个、西北地区第一个国家级新区,已经克服了资源“先天不足”的蝶变。近五年,兰州新区GDP增速均超过15%,经济体量从初期的不足5亿元,增长到2021年的300.07亿元,增长59倍。
另外,兰州以东,榆中已执牛耳,借助兰州“一心两翼”中的“东翼”已经开始腾飞。《榆中县人民政府工作报告(2022)》总结了过去五年成就,其中共引进各类项目139个,完成投资682亿元。作为“兰州城市副中心”,榆中长期在甘肃县域经济中名列前茅。近些年,榆中重仓生态,在高原夏菜、百合、中药材等特色产业颇有成就,并且建成兰州国际高原夏菜采购中心,是整个西北最大、全国第三的蔬菜产销基地。榆中生态创新城的加速建设,助力着“大兰州”的崛起。中心城市的升级,将为兰州经济圈的发展插上腾飞的翅膀。
好牌烂打,既可形容皋兰发展的骨骼外形,也体现了皋兰这座县城的气质。标兵渐远,追兵渐至。“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皋兰的主政者,应该反思作为早年的优等生,为何落伍于当年的同班生。
兰州作为城市圈的核心,它集工业、服务业为主,近些年来,以兰州城市为核心的产业进阶、外溢、资源拓展的离心力,带动了周边地区的发展。皋兰地处兰州、白银、兰州新区城市经济体内部的发达地带,既具备弥补兰州城市经济辐射空白的潜力,又能起到与白银、兰州新区开放互动的桥梁和纽带作用。但是,皋兰并没有回应这种从外部辐射而来的向心力。
有人认为,皋兰的困境在于,在面临剧烈的区间竞争时,未能在区域整合资源,功能互补,融合协作的定位中找准方向,在民营经济发展、市场中介组织的发育、法治环境和产品市场的发育程度以及要素市场的培育上收效不大,直接导致经济内生动力疲软和营商环境建设能力明显滞后。
当然,成功的只有一种结果,失败的原因多种多样。错失机会的后果,可能会进一步错失抢抓机会的能力,导致后位区域在寻求全产业结构和模式的希望更加渺茫。既然已经错失先机,皋兰往后的方向,就是改变这种竞争中的不利地位,提升能级重新占位,当然,难度之大远非时日之功。
(来源:网易甘肃——壹眼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