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度(贾正 | 短完)

巴伐利亚日安

      *一发完结,拿着刀的小伙伴让一让,让后面看热闹的往前站站

      *写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番外了,一个非常无聊的小短篇,矫情又做作,感谢您点进来

      贾斯汀相信一见钟情,因为他看到朱正廷第一眼,就想把他据为己有。

      和我约会吧。他挤眉弄眼地去学偶像剧里深情的男主角,却不幸选了最没创意的一句,直白又露骨,让乐华最年轻的小队长笑得浑身发抖,他笑够了就直起腰来,轻咳一声想恢复暂时领导者的威严,却在看到小孩瘪起的鸭子嘴时一秒破功。

      
      “你叫什么?”

      “贾斯汀。你还没有回答我。”

      “好,贾斯汀,我答应你,但这个舞你今天必须学会。”

      
      朱正廷把练舞和约会联系到了一起,然后把它们打包植入到了贾斯汀的脑袋里。这似乎符合小孩子的思维逻辑,在心理学中,当人作出某一决策后如果被证实正确并产生了好的结果,大脑会向负责决策的区域发送奖赏信号,促使其下次做出正确的决定。

      而这种效应在年纪较小的人群中体现的更加明显:贾斯汀永远是练习室里最认真的那个,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能完整的跳下来,等在门口的那个人就会和他约会。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觉得约会就应该像电视上那样有着一套固定的流程,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然后去坐摩天轮,最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调查数据显示,全世界每天约有300万情侣开始首次约会,贾斯汀很幸运地成为其中之一,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他选择在朱正廷生日前一个月表白,然后名正言顺地在他生日那天订了首尔南山塔的旋转餐厅,从下午六点等到晚上十一点,等到在这个首尔最高的地方都看不到这座城市的灯火了。值班的主厨一句话都没有说,把桌子上的菜换了一次又一次,在主厨最后一次走过来的时候,他笑着摇了摇头,又笑着把牛排胡乱地叉进嘴里,混着眼泪喝完了他喝过的第一杯酒。

      好苦,怎么能这么苦,他想,这种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

      他不知道,任何一家餐厅都不会向未成年人售卖烟酒,他喝的是兑了三倍糖浆的苏打水,主厨希望这能让这个可怜的小家伙高兴一点,却看着他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掉在酒杯里。

      他在这里见过太多哭得眼泪汪汪的可怜人们,这并不稀奇,酒杯在大多数情况确实是用来承载眼泪的——高兴的,苦涩的,愉快的,悲伤的,泪水的成分是个未解之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配方。

      
      第二天贾斯汀臭着脸坐在出租屋的餐桌旁,用叉子把一个饱满完整的煎蛋戳得乱七八糟,始作俑者却好脾气的把自己的盘子推了过来,转了个圈交换了一下。他勉强辨认出来面前新的煎蛋上用番茄酱好像是挤出了一个Justin,却受限于这个新手厨师的技术混成了一滩诡异的红色。

      作为新手厨师和男友,他两样都不及格。

      
      即便如此,朱正廷也只做了一晚上或者说几小时的“世界上最混蛋的人”,就被贾斯汀心安理得的在心里把这个头衔抹去了,可面子上他不能输,于是避开对面人可怜巴巴的目光,他抬手就把煎蛋滑到了比伯的食盆里。比伯欣然地接受了从天而降的施舍,两三口就吃了个干净。

      比伯是房东家的狗,一条几个月大的萨摩耶。原本两人确定关系租了这间房子后,约定要一起照顾它,可随着训练日程表一点点被填满,在第十九次贾斯汀半夜回到家被叉着腰站在门口等着的邻居大骂一顿之后,他不得不每天牺牲晚饭的时间回来喂它。

      
      把它送回房东那里去吧,朱正廷看着他想溜出练习室时总要说这么一句,但贾斯汀从来没有动摇过。

      他想,看在比伯的面子上,你也许在可训练可不训练的时候,会有些许的犹豫。只是偶尔只有他自己在家和比伯大眼瞪小眼时,会有点怀念他们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了的时候,那位狠心的饲养员一边拍照发朋友圈说贾斯汀比伯躺在我家沙发上,一边把比伯轻轻抱下来,再给熟睡的他盖上一层毛毯的日子。

      
      他的每一次食言都以对不起开头,以下次我一定结尾。

      可就算是这样,贾斯汀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

      未成年的孩子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小脾气,而且大多都毫无缘由。就像风和日丽阳光正好的某一天早晨,他的心情却突然阴暗的像七八月暴雨将至前的天空,任凭朱正廷把煎好的培根放到床头最喜欢的毛绒熊脑袋上,却怎么叫都不肯起床,拿定了主意今天就是不踏进练习室一步。他闷头缩在被子里,感觉到没动静后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却正好对上了朱正廷紧锁的眉头。

      
      “你今天无论如何都不想去?”“不想。”他底气有些不足。又过了一会,他听见了拨打电话的声音,瞬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想去抢,却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覆在了自己的嘴上。

      老师?今天贾斯汀发烧了,对,三十九度,今天他就不去练习室了,我吗?我——不用陪他,我今天会按时去的,他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谢谢老师。

      
      朱正廷挂了电话,把大熊脑袋上已经凉了的培根拿了下来,一条塞进了嘴里,一条扔给了比伯。“早餐我又热了一遍,放到微波炉上面的保温盒里了,下周考核,你选的舞不是只练了一半吗?今天就当给你放假了,明天你——”

      贾斯汀一句话也不想听,闭上眼睛凭感觉把自己的脸往前凑了凑。

      好吧。那个声音变得温柔起来,然后又非常轻的在他的眉心啄了一下。“今天想吃什么,炸鸡、煎饺还是春卷?我晚上回来买给你。”都要,贾斯汀说,然后一倒头就睡到了中午,醒来时却看到比伯在床下咬着朱正廷训练时穿的那双鞋转圈。

      他心中一喜,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那位连生病都不请假的敬业模范果然出现在视野里,正围着他们一起买的粉红色兔子围裙忙碌,他脱了拖鞋轻轻走过去,然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他。

      
      “我还以为是小偷。”朱正廷拿起一边的筷子夹起刚刚从油锅里浮起的春卷,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后面人的嘴里,小声责怪着。

      “是小偷,把你的魂儿都偷走了,舞都不练就回来了。”他边嚼边美滋滋地把头枕在这位正在专心致志炸春卷的男朋友的肩膀上,把嘴唇上的油全蹭了上去,然后突然发现就在他们在一起的这一年里,他从踮脚才能环住他脖颈的小孩,变成了可以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他一把抱起的小大人了。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朱正廷单手把他推走,“先喂比伯,一会过来洗手吃饭。”

      在他们结束集训回国前的一周,朱正廷每天都会出去忙着办各种手续,每次出门前他都要嘱托贾斯汀把家里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然而贾斯汀却看着满屋子打包到一半的行李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他枕在比伯的窝上做了噩梦,窝的主人在一旁静静的打盹。在他第二次大声叫喊时,它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歪着脑袋仔细端详那张恐慌的、挂着泪痕的脸,又伸出它湿润柔软的舌头,缓缓地刮过了他的眼皮。

      贾斯汀的眼睛感受到了温度,眨了眨想要睁开,睫毛却因为泪水与比伯的口水混合而变得黏黏糊糊,他抽了一下鼻子,索性又合上了眼睛。觉察到他醒来的比伯马上兴奋起来,抖了抖毛就用头去蹭他的脖颈。

      
      这是近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今天的阳光却难得的好。比伯抖下的绒毛与灰尘在光束中纠缠,他终于睁开眼,伸出了手在那片混沌中想要抓住什么。

      他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下,却又希望它永不回头的流走。

      
      他们的第一次吵架是在回国后一个月,朱正廷又一次对他说自己要先把一起训练的小朋友送回家之后,他赌气地在结束后偷偷一个人溜出了公司闲逛,可不小心迷了路,手机没有电,谁的号码也记不住。于是他整晚没回公司安排的宿舍,窝在社区派出所的沙发上睡了一宿,一早晨起来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满脸都是疲惫。

      “我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无数担心和关切的话就在嘴边,贾斯汀却从肚子里挑了一句最刻薄伤人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司里那么多比我还小的年轻小朋友,你要一一护送他们回家,”他从沙发上坐起,松开了连刚刚睡觉都抱在怀里、一直攥着的包装袋,“那我呢,你不管你的小朋友了吗?朱正廷,我也迷路了啊。”

      包装袋上系着好看的粉丝带,里面是朱正廷最喜欢的那家甜点屋的丹麦蝴蝶。

      贾斯汀几年前不懂什么是谈恋爱,电视里的人一起看了电影,他也要装模作样订一张影院最后一排挨在一起的座位,电视里的人在接吻,他就一溜烟跑到朱正廷的面前使劲噘嘴,电视里的人在不可描述,那他也要不由分说地在半夜突然翻身压上,引起枕边人的一阵惊呼。

      他也不明白,那个只有自己才可以靠的肩膀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借给别人,为什么那双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也可以喂别人吃零食,为什么那些甜言蜜语可以百无禁忌的对任何一个人说。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朱正廷对公司新来的小弟弟说,你好好练习,哥哥就带你去吃好吃的。他才突然意识到,几年前那句应允,不过是一句前辈对后辈再平常不过的敷衍,只是自己一直以来当成了承诺。

      
      贾斯汀那个时候不懂,但他不相信朱正廷也不懂。只要一想到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的人可能每天都在压力的阴影下生活,没有人与他并肩作战,没有人理解他渴望出道的心情,甚至他还要迁就一个整天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想到他每天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微笑的时候,贾斯汀就觉得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吞噬自己。

      
      他安慰自己说,同居两年,日久生情,他很有可能最后还是爱你的,只是他真的等不起了。

      他们不是不合适,而是贾斯汀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他。再晚那么几年,他已经出道了,不需要那么尽心尽力去照顾后辈,也不用每天都在练习室里待到深夜。而再早那么几年,他还很年轻,可以和他一起挥霍时光。

      
      那天晚上,贾斯汀在离公司很远的地方订了酒店,把房间号用微信发了过去,朱正廷回了一条今天很累,又瞬间撤回,换成了好的,但这些都被一直捧着手机等回复的贾斯汀看的一清二楚。

      酒店里的电视机播完了一集电视剧,切到了广告,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了两个靠垫,贾斯汀深吸一口气,把其中的一个靠垫扔了过去。

      “想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甜腻又暧昧,却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在南山塔吃的冷牛排一样让人反胃。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太多太多次了,贾斯汀连自己每一个动作能引起的反应都预知的清清楚楚,他的手自然地向下游曳,却突然停在了那片纹身上。

      “你刚刚吃了什么?”

      朱正廷趴在枕头上,眼睛一直保持闭着的状态,似乎在分神想别的东西,在贾斯汀问到第二遍的时候,似乎才刚刚意识到,他有些诧异的想翻过身来,却被压住了肩膀,“生煎包,还有皮蛋瘦肉粥。”

      
      贾斯汀没有答话,又把手向下滑去,几分钟之后,他拉起朱正廷已经脱了力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背上,低下头咬住了对方脖颈上一片因为情欲而微微泛红的皮肤。

      “今天是十一月七号,我爱你。”

      一个月后,贾斯汀提出了分手。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两人面对面站着,朱正廷站在背光处,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想轻轻去凑近贾斯汀的嘴唇,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拥抱,那双最喜欢向他撒娇的手反而十分克制的将他推开了一点。

      “别忘了比伯。”贾斯汀偏过头,挤出了一张自认为最好看的笑,“昨天我给你发了房东姐姐给我的照片,你没有看到吧?比伯比他的窝都大了两倍,却每天趴在上面睡觉,谁动都不行,那窝是咱们一起去——”

      “对不起,贾斯汀。”这次终于没有了结尾的那句下次我一定,贾斯汀却笑不出来了。

      又过了一个月,贾斯汀要参加新的节目,经纪人要求他把以前穿过那些衣服全都换成新的,他恋恋不舍的把旧衣服叠好准备打包寄回家,却突然摸到自己常穿的大衣内兜里有一块硬硬的塑料牌,上面的铃铛已经锈迹斑斑,本来是挂在比伯的脖子上的,不知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如果我迷路了,请打——”贾斯汀没有背手机号的习惯,却知道那串号码是属于谁的。

      好吧。贾斯汀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把已经冷了的包子在热粥里涮了涮,一口塞进了嘴里。

      
      忘是忘不掉了,在我改变主意前,你最好趁早把自己打发出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