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中俄边界沿革史研究

【doc】中俄边界沿革史研究 中俄边界沿革史研究 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1年第4期 笔谈专稿?东北边疆历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中俄边界沿革史研究 张宗海 一 ,中俄(苏)边界形成的历史沿革 1689年,中俄签订了<尼布楚界约》,这是中俄两国签订的第一个界约,也是中国外交史上 与外国订立的最早界约.它从法律上肯定了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的广大地区是中国的领土. 170年后,沙皇俄国乘腐朽的清王朝处于内忧外患之机,迫使清政府与之签订了<瑷珲条约> (1858年)和<北京条约>(1860年).从此,黑龙江,乌苏里江由中国的内河变成了中俄两国的 界河.根据这两个条约,沙皇俄国割占了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约1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 地,并形成了后来中俄(苏)东段边界的基本走向.< 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签订以后,由于沙皇俄国继续对我领土不断蚕食,两国又有 1886年<珲春东界约>,1911年《满洲里界约》之签订,确定了被沙俄蚕食的两个边界地段. 苏联解体以后,由于中亚几个与中国西部接壤的原苏联加盟共和国均已独立,因此起自前 苏联,蒙古,中国交界处塔尔巴干达呼,终止于前苏联,朝鲜,中国在图们江上交界处的约4200 公里的边界,几乎成了中国与现在俄罗斯的全部共同边界(中俄西段边界只有约 55公里). 从历史的角度看,中俄目前的东段边界不仅是沙皇俄国通过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约割 占了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大片领土后形成的,而且在许多边界地段,沙俄,也包括苏联 还越过不平等条约规定的边界线,进一步占据了中国的相当一部分领土.在黑龙江和乌苏里 江的两条界河上,苏联就不顾国际法规定,"把边界几乎全部画到了中国的内河和岛屿上,把主 航道中心线中国一侧的700多个岛屿画去了600多个,面积达1000多平方公里"(<中华人民 共和国政府声明>,1969年5月24日).正如后来的俄联邦外交部国家边界和地图出版局局 长波斯特诺夫所说:"19世纪签署的文件,具有一个共同的特性.所有这些文件,比方说,都没 有确定阿穆尔河(黑龙江)上的岛屿归属问题.而在苏联时期对这些条约的释义为,应保持实 际现存边界.也就是说苏联为了自己的利益稍微向前挪动了边界.所以在90年代谈判的时 候不得不去恢复公正,根据国际准则确定边界"([俄]?加列诺维奇:<世纪之交的俄罗斯与中 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年汉译本.第271—272页). 从20世纪60年代初期开始,中国就为解决中苏边界问题进行着不懈地努力.即使在珍 宝岛事件后不久的1969年10月7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声明>中,中国政府也还是重申: "尽管有关目前中苏边界条约是19世纪下半叶,20世纪初,沙俄帝国主义在中俄两国人民都 处于无权地位的情况下,强加给中国人民的不平等条约,中国政府仍然准备以这些 条约为基础 全面解决边界问题",并称:"中国政府从来没有要求收回沙皇俄国通过不平等条约割去的领 土";"中苏两国没有任何理由为边界问题而打仗". 一 26— 笔谈专稿?东北边疆历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中苏经过近30年的断断续续的谈判,终于在1991年5月16日签订了中苏国界东段协 定.是年年底,苏联解体,该协定于1992年2月由俄联邦最高委员会批准并由俄联邦总统签 署,同年3月两国换文后正式生效.根据这一协定,中俄国界东段除额尔古纳河上的韭菜通岛 (博利绍伊),靠近哈巴罗夫斯克的黑瞎子岛(大乌苏里岛),银龙岛(塔拉巴罗夫岛)的归属双方 尚未达成一致外,其他全部取得了共识. 1998年11月23El,中俄两国元首发表了<关于中俄边界问题的联合声明>,称:"中俄国 界东,西两段已勘定的边界在两国关系史上首次在实地得到准确标示.双方将在商定的期限 内完成勘界工作."翌年12月9日,中俄两国元首在北京举行了第二次非正式会晤,签署了关 于中俄国界线东西两段的叙述议定书和两国政府<关于对界河中个别岛屿及其附近水域进行 共同经济利用的协定>.双方依据勘界结果实地标定了国界线.双方首次明确了界河上2444 座岛屿和浅滩的归属.属于俄罗斯的岛屿1163座,属于中国的1281座,双方所得岛屿的总面 积大致相等.有争议的韭菜通岛和黑瞎子岛继续搁置起来. 至此,在300多年的时间里,中俄东段边界前后共划界1次,重新划界1次,重勘边界3 次,但仍未彻底地解决全部历史遗留问题. 二,中俄边界沿革史的研究历程 以专门着作对东段边界加以考订和研究始于清道光,咸丰年间的何秋涛.正如李鸿章所 说:"何秋涛究心时务,博极群书,以为俄罗斯东环中土,西接泰西诸邦,自我圣祖仁皇帝整旅北 徼,聋威定辊,着录之家虽事纂辑,未有专书.秋涛始为汇编,继加详订".何秋涛汇编并详订 的这部着作在"恭呈御览"后,咸丰皇帝褒奖他"学有根柢",并赐书名——<朔方备乘>.1842 年鸦片战争的失败,使大清朝野的极少数有识之士感到了来自边疆的忧患,何秋涛就是其中的 一 位.<朔方备乘>全书81卷,不但对早期中俄关系之发生,<尼布楚条约>所定之边界,俄罗斯 及西伯利亚都有叙述,研究,而且"于制度沿革,山川形势考据详明".何秋涛着述此书的目的 按其说法有八:"一日宣圣德以服远人;二日述武功以着韬略;三日明曲直以示威信;四日志险 要以昭边禁;五日列中国镇戍以固封圉;六日详遐荒地理以备出奇;七日征前事以具法戒;八日 集夷务以烛情伪." 但是,鸦片战争的失败并未打破清朝统治者天下至尊的迷梦.故<朔方备乘>进呈之后"书 旋散亡",吏部侍郎黄宗汉"因取副本,拟更缮进,复毁于火".后来,何秋涛的儿子带着残稿进 见了李鸿章,李氏才让编修黄彭年与"畿辅志局诸人为之补缀排类,复还旧观图说,刊成全书" 并为之作序. 在何秋涛之前,康熙年间的杨宾在其所撰<柳边记略>中,方式济在其所撰<龙沙记略》中, 嘉庆年间的西清在其所撰<黑龙江外记>中对于中俄<尼布楚界约>所定边界及界碑等事,只是 有所涉及或略作考订而已. 有清一代,对中俄东段边界沿革的研究只是到了清末才形成气候,并出现了一次高潮.第 二次鸦片战争期间,沙俄利用英法联军的炮火,粗暴地践踏了中俄<尼布楚界约》,割去了中国 黑龙江以北,鸟苏里江以东1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是这一奇耻大辱仍未引起清朝统治 者关于东北边疆的危机感. 19世纪70年代,沙俄乘新疆兵乱之机武装占领中国伊犁地区,中俄关系El趋紧张.当俄 一 27— 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1年第4期 国逼签<里瓦吉亚条约》的消息传来,举国大哗,在朝野的压力下清政府拒绝接受.沙俄在外交 恫吓的同时,又在中国西北,东北中俄边境地区调兵遣将,一时间中俄边界的上空战云密布. 正像时任俄滨海边区驻军司令的翁特尔别格所说:"1880年当俄国和中国在伊犁问题上发生 严重纠纷时","不得不使符拉迪沃斯托克和阿穆尔河口处于防御状态和增加军队的数量" ([俄]??翁特尔别格:<滨海省1856--1898年》,商务印书馆,1980年汉译本).清王朝终于感 到了边疆的危机,于是令左宗棠赴西北统筹战守,又调直隶兵到东北充实边防. 1880年,吴大潋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以会办北洋大臣身份督办宁古塔事宜,随吉林将军铭 安办理边防.1886年,吴大潋与俄签订中俄《珲春东界约记》,并撰<吉林勘界记>.着名东北 边疆史地学家曹廷杰也于1883年离开国史馆,投效吉林边防,办理边防文案.曹廷杰到吉林 后,留心边事,着手写作<东北边防辑要》.该书于1885年初完成初稿,多取材于<开国方略》,< 大清一统志>,<皇朝通典》,《圣武记》,《方舆纪要》,<朔方备乘》等书.是年5月,曹廷杰奉派 黑龙江下游和乌苏里江以东地区进行实地考察.在历时129天的考察中,"凡彼东海滨省所占 吉,江二省地界,兵数多寡,地理险要,道路出入,……与夫今吉,江二省边防可以酌量变,或证 据往事堪补史书之缺者",曹廷杰都一一"默识在心".曹廷杰实地考察归来后,<东北边防辑 要>一书始缮写成册,并增加了《征索伦》,《平罗刹》两篇,辑为119篇.同时又汇成<西伯利东 偏纪要>一书,并亲绘<庙尔图》,《双城图》,《海参崴图》和<吉江省与俄交界图》等七幅地图.旋 又有<东三省舆地图说》问世. 随着东北边患的日益加深,对中俄边界地区进行实地考察,对边界沿岸进行研究的人士也 在增多.如徐宗亮于1886年应黑龙江将军恭镗之聘,担任其幕僚,居黑龙江三年,撰成<黑龙 江述略>.聂士成在1893年末,1894年初对自漠河至瑷珲,自瑷珲至伯力,自伯力 至海参崴等 地进行实地考察后,撰成了<东游记程>并绘图说明.钱恂在研究了"俄文最精最新之亚细亚洲 交界图",对中俄界约"汉译文不符之处"互相比勘后,于1893年撰写了《=中俄界约斟注>.屠寄 于1896年任黑龙江舆图局总纂,主修《黑龙江舆地图》,并撰<黑龙江舆地图说>.吉林宋小濂 于1888年冬至1891年夏参与了漠河金矿的创办,鉴于对边事之感受撰写了<北徼记游>. 1900年,沙俄乘义和团运动之机出兵占领整个中国东北.中俄已往所定边界对沙俄已无 任何约束.1907年,宋小濂任呼伦贝尔副都统(后改兵备道).他上任伊始,即与调查员拣选 知县齐守谦,测绘员巡检赵春芳等,"凡六阅月,历千五百里",对呼伦贝尔地区中俄边界进行实 地勘察,且"随行随记,随记随图",撰成《呼伦贝尔边务调查报告书>,参加了中俄<满洲里界约> 签订前的勘界和谈判.1911年,邹代钧的学生曾寅又校订了《中俄界记>一书并刊行. 民国时期,对中俄边界沿革的研究不但没有停滞,而且有所深化,但未形成规模. 1913年,魏声和的<吉林地志》和《鸡林旧闻录》出版,对从乌苏里江口的耶字牌到图们江口的土 字牌这段边界有所研究.后来,魏又撰有专文《中俄界牌表》,《说喀字牌>(以上二文载<东北丛刊>, 第7期),<说耶字牌>(载<东北丛刊》,第8期).同年,东三省筹边公署出版了缪学贤编<黑龙江》一 书.商务印书馆刊行了徐曦的<东三省记略》.这两本书对中俄边界的沿革都有一定研究. 1920年,与宋小濂一起踏勘呼伦贝尔地区中俄边界地段的赵春芳担任了胪滨县首 任县知 事.赵上任伊始,鉴于<满洲里界约》签订之时正值武昌起义,"清廷内顾不遑","继则蒙古独 立",此约"未容履案施行",于是又亲自将这段边界勘察一次,并呈洋洋万言<意见书>,建议重 新提出交涉并"收回二百余年中国所失之领土". 1928年,翁文灏在<地学杂志>发表《中俄国界史地考》.1939年,谭其骧在《史学年报》撰 一 28— 笔谈专稿?东北边疆历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成(清代东三省疆理志>. 综观民国时期,对中俄问题的研究,未有超出陈复光于1947年所撰(有清一代之中俄关 系>一书者.陈复光在20世纪20年代留学哈佛大学之时,就"决意研究俄史俄文".他精通外 文,在英,美,德,苏联搜集了国内研究者难以得到的资料,其研究方式更是较前人高出一筹. 新中国成立以后,由于中国和苏联同属一个信仰相同的社会主义阵营,中国在建国初期又 受到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的敌视和封锁,所以不得不采取对苏"一边倒"的政策.中俄 边界沿革史本身就是沙俄对中国侵略扩张的历史,对这一领域的研究必然涉及到苏联,所以, 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前,无人敢触动这个禁区.20世纪60年代初,中苏两党关系恶化. 自1963年始,中苏两党公开论战,中俄关系史的研究在苏联成了极受重视的研究领域.在苏 共中央的直接干预下,苏联史学界公然篡改历史,对中俄关系肆意歪曲,这不能不引起中国高 层和学术界的警觉.因此,在中央和有关部门的支持下,开始了1949年以后不曾真正开展过 的中俄关系史研究. 可是,正当这项研究工作刚刚起步之时,中国开始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所有学术 活动被迫中止,中俄关系研究也受到了冲击.从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苏联在中苏,中蒙边 界地区陈兵百万;1969年3月,在乌苏里江中国一侧的珍宝岛,两国还发生了武装冲突.因 此,"当中国学术界正处在极左路线的高压下尚未复苏时,中俄关系史的研究却因国际政治斗 争,外交斗争的需要而得天独厚,早于其他学科迅速开展起来,出现了一花独放的奇特现象" (黄定天(二十世纪的中俄关系史研究>,(历史研究>1999年第4期).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下出 现的这种一花独放注定不可能持久.20世纪80年代中期后,中俄关系史的研究队伍不断萎 缩,尽管如此,却取得了相当的成果,而且质量也不断提升.一直坚持在这一研究领域中的学 者们,也把中俄边界沿革史的研究推向了一个前人所不曾达到的水平. 从1976年到1990年,余绳武主编的(沙俄侵华史>1—4卷陆续推出.这部巨着的1—2 卷对中俄东段边界的形成及19世纪中叶这段边界的变化进行了深入的研究.1977年,由戴 逸主笔的(1689年的中俄尼布楚条约>出版.1985年,佟冬主编的(沙俄与东北>问世,该书对 中俄东段边界的形成,变化,特别是清季之珲春勘界着力颇多.1993中国社会科学 出版社推 出了刘远图的力作(早期中俄东段边界研究>,这部着作也在俄罗斯学术界引起了反响. 还应指出的是,早在1970年,台湾学者赵中孚就出版了他的专着(清季中俄东三省界务交 涉>.该书对上自咸丰,下迄宣统近60年东三省中俄界务交涉无不详细考察研究,并附图表. 除此以外,尚有一批专题论文发表,其中有些也在俄罗斯学术界引起了反响.这些专题论 文主要有:孟宪章的(我国的神圣领土黑瞎子岛>((地理知识>1975年第1期);张本政的(iT一 八八六年中俄勘界>((学术研究丛刊>1980年第3期);吕一燃的(关于"柳条边"的性质问题> ((人民日报>1982年3月19日);高文风的(尼布楚谈判留下的一桩悬案——诺兹山问题初 探>((求是学刊>1982年第5期);步平的(中俄东部边界的历史考察>((学习与探索)1983年第 6期);步平和黄定天的((瑷珲条约>被逼签原因的再探讨——十九世纪中叶中俄若干问题的 比较研究>((瑷珲历史论文集>,1984年(黑河学刊>编辑部出版);步平的(中俄东部边界西段 的勘定>((中国边疆史地研究报告>第1辑,1987年10月);张宗海的(试论中俄最初边界的形 成及特点>((学习与探索>1992年第3期);刘远图的<关于历史上中俄边界"耶"字界牌的考 察>((社会科学战线>1994年第5期),<清政府对黑瞎子岛的管理与"耶"字界牌问题研究> ((中国边疆研究通报>,新疆人民出版社,1995年).此后,再未见这方面的着述发表. 一 29— 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1年第4期 三,成绩与不足 清代以及民国初的一部分学者,对中俄边界沿革的研究多重考据和一般叙述,基本没有什 么深入探讨和分析,而考据又多不准确,甚至发生谬误.正如赵春芳在其(意见书 :"我 >中所说 国地理学者着作家多半旁搜博采,默揣理想而成.如同闭门造车,虽大致不差,然终不能合" (赵春芳<意见书>,1921年抄本). 首开中国中俄关系研究先河的何秋涛,其<朔方备乘>即取材于"钦定之书",并"据历代正 史".作者站在清朝统治者和士大夫立场,把俄罗斯视为"僻处西北绝域,自古不通中国"的化 外之邦,把俄罗斯人视为"皆犷悍贪鄙,冥顽无知"的化外之民.故对中俄(尼布楚界约>的签 订,他则认为:在盘据雅克萨的俄军"势极穷蹙",沙皇遣使"乞和"后,"皇上即许撤围,兼令大臣 以义理晓譬之,俄罗斯人始感戴覆载洪恩,倾心归化,悉遵往议大臣指示定其边界,使东北数千 里从未入中国之地咸归版图.此皆我皇上睿虑周详,德威遐播之致也"(何秋涛<朔方备乘>,卷 首八<平定罗刹方略>四). 清季亲自"勘履俄界"的曹廷杰也"未脱经生考据余习",其所着<西伯利东偏纪要>,虽被称 为"指陈三省疆里险要,读其书如亲历其境,实有裨于今日兵防屯垦之用",但在<东北边防辑 要>一书中,曹廷杰却错误地认为,明代在黑龙江口所建永宁寺碑为中国(尼布楚界约>签订后 清政府所立的界碑.他考证说:"盖威伊克阿林在混同江南岸奇吉泊下,今其地名特林,即威伊 克阿林之合音.界碑巍然尚存,并有一碑日'永宁寺',亦勒满,蒙,汉数体字,当系立界碑时所 建,固非在外兴安岭极东北隅近北海处也"(丛佩远,赵鸣岐编:<曹廷杰集>,中华书局,1985 年,第58页).后来的有些研究者以讹传讹,造成混乱. 进入民国以后,一些学人逐渐摆脱清代学人多重考据的旧习,把中俄关系放在不断变化的 国际大背景下去研究,因而研究水平也骤然提高.由于他们大多数只是从爱国主义,民族利益 的立场研究问题,所得出的结论,自然不会令人完全折服.民国后期中俄关系研究者之翘楚陈 复光在其<有清一代之中俄关系>一书中认为:<中俄尼布楚界约>之签订,对中国来说"亦世称 最光荣之条约之一.然关于领土方面,不无若干之损失".对于19世纪中叶中俄东段边界的 巨大变化,陈则认为:俄国"侵略黑龙江之急进,与其谓帝俄对华之既定政策,勿宁谓穆拉维约 夫个人对华侵略政策较当也".而在中国,"清廷自咸丰即位,昧于国际大势,不知利用列强矛 盾,固步自封,对外交涉,轻重倒置,不减同光时代.而太平天国之崛起,以及徐广缙,叶名琛等 对'亚罗号'事件之不善处置,亦为促成英法联军步步进逼之原因.……而奕山,何桂清,桂良, 花沙纳,奕沂等应付危机之才,又未见优于琦善,伊布里,耆英,故强作得以乘机启疆"(1947年 云南大学出版,第30,104,135—136页),致使"未及三年",便割去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 地区的大片领土. 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期,新中国的史学工作者以马列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为指导,把中俄边界沿革史的研究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平. 中俄<尼布楚界约>的签订,是余绳武主编的<沙俄侵华史>第1卷探讨的重要内容.该书 的作者认为:它"是中俄两国之间正式缔结的第一个条约.这个条约的订立,为两国关系的正 常化奠定了基础.条约规定中俄两国东段边界以外兴安岭(即斯塔诺夫山脉)至海,格尔必齐 河和额尔古纳河为界,从法律上肯定了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的广大地区都是中国的领土. 一 30— 笔谈专稿?东北边疆历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中国收回了被沙俄侵占的一部分领土,制止了沙俄对黑龙江的进一步侵略,使东北边疆获得了 比较长久的安宁.俄国事实上承认侵略中国黑龙江地区为非法,同意把侵入这一地区的沙俄 军队撤回本国".另一方面,沙俄也通过该约"把中国方面让予的贝加尔湖以东尼布楚一带地 方纳入它的版图,把乌第河流域划为待议地区".该书还认为,该约"所规定的中俄东段边界是 明确,具体的,决不是含糊不清,可以任意解释的"(人民出版社,1976年,第187,205页).< 沙俄侵华史>第2卷研究的重点,则是通过对沙俄逼签中俄<瑷珲条约 >和迫订<北京条约> 的研究,阐述了中俄东段边界的巨大变化.作者认为:根据《瑷珲条约>,"沙俄割去我国黑龙江以 北,外兴安岭以南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仅规定六十四屯仍由中国人民'永远居住',归中国 政府管理,俄人'不得侵犯';原属我国的乌苏里江以东约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包括吉林省全 部海岸线及海参崴海口,划为中俄'共管',而所谓两国'共管',实际上只不过是沙俄正式吞并这 一 地区的过渡步骤";该约彻底毁弃了中俄《尼布楚界约>,使中国领土完整与主权受到了重大损 害,"它标志着十九世纪中叶后中国北部边疆危机的加深和割地狂潮的开始".沙俄通过迫订中 俄<北京条约>,又"强迫清政府事实上认可了它一直拒绝批准的中俄《瑷珲条约》",并"将<瑷珲条 约>规定的乌苏里江以东地区由中俄'共管',改为划归俄国,强行夺取了我国乌苏里江以东约四 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本卷的作者还对1886年的中俄珲春勘界进行了探讨,认为:这次勘界 只不过是"进一步肯定了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条约》和《勘分界约记>而已.当时英国强占了朝 鲜南部的巨文岛,英,俄之间因争夺朝鲜形成很尖锐的对立.沙俄企图利用清政府对抗英国, 因此才在归还黑顶子,图们江口行船等问题上,对中国作了一些微小的'让步"'(人民出版社, 1978年,第137,215—216,228页). 刘远图在其<早期中俄东段边界研究》一书中,在肯定中俄尼布楚谈判与界约的签订是"堪 称清俄两帝国历史上正确处理双边关系的典范"的同时,又认为尚有诸多问题如界约"文本与 文本中的歧义","界河额尔古纳河的边界起点...…?等等"(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第 6,14页)都需认真研究和总结. 在清王朝垮台前夕,中俄对东部边界西段(即北起额尔古纳河口,南迄陆路第58号鄂博, 分为水路和陆路两段)进行了勘定,并签订了<满洲里界约>.步平在<中俄东部边界西段的勘 定>一文中认为:"这次勘界是由中国方面提出的,它不是孤立的事件,不仅仅在于建立正常的 边界秩序,其实是自日俄战争结束后发生在中国东北的收回被俄国掠夺的各种权利的斗争和 交涉的一部分";"尽管中国在部分领土上受到损害,但是,由于经勘定大大提高了边界的精密 度,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觊觎中国领土的扩张,制止了其蚕食中国领土的活动." 中俄关系史研究目前在我国学术界早已变成冷门.由于在20世纪90年代中俄两国东段边界 已宣布勘界完毕,因此,现在更无人问津中俄边界问题.而且,从事中俄边界问题研究的学者从来 没有条件到边界地区进行实地调查,中俄边界谈判的资料又不公开,这也增加了研究的难度. 在20世纪90年代中俄勘界期间,由于俄罗斯学术界得到了1991年5月16日<中苏国界 东段边界协定>的正式文本,媒体又不时透露勘界的信息,故远东官方某些人士和学者认为,这 次勘界有利于中国.因此,我国的学人极应作出回答. 关于仍然被搁置的韭菜通岛和大黑瞎子岛,也应开展专项调查,研究.对韭菜通岛的研究 目前还是空白;对大黑瞎子岛已有人做过研究,但出版部门怕引起麻烦,研究成果 尚未能出版. (作者张宗海,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本栏目责任编辑李大龙] 一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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