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专栏：罪案追击：冲破迷雾，直面真相
共11篇a
全文完
1.
“晴晴，等我回来。”
那个男人浑身沾满了鲜血，衬托的笑容越发残忍。
厉燃是国内最大的犯罪组织头目，此次警察已经将他们的窝点包围的水泄不通。
他打开了打火机，迅速被一片熊熊烈火吞没。
我又从噩梦中惊醒了。
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在厉燃身边呆了三年，暗中为警方传递了很多情报。
任务完成后，我被授予警队内部的二等功勋锦旗，还有十万奖金。
“牧时晴同志，你自告奋勇为警方做线人，配合警察破获国内最大犯罪团伙，功不可没，予以表彰。”
说实在的，若不是为了给我死去的未婚夫报仇，这些钱远不值让我在厉燃身边出生入死三年。
虽然距离厉燃死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是他死前的那一句话总让我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
刑警大队突然打来了电话，声音严肃。
“牧时晴同志，你来一趟，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到了刑警大队报告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大屏幕里播放着本市的突发恶性杀人案件，水果铺一家三口惨遭灭门，犯罪嫌疑人手持枪支，四周一片血肉模糊无法直视。
那熟悉的背影让我心头一震。
不。
不可能。
我亲眼看着厉燃被大火烧死，这不可能是他。
“根据最新消息，半年前很有可能是厉燃提前转移窝点并找了替死鬼，最近我们在岭南发现了疑似他的踪迹。”
我当即攥紧了衣裙。
散会后，严警官整理好会议记录走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别慌张，我们目前只是疑似厉燃，并没有下结论。”
严警官是宋子明在生前最好的朋友。
但即使他再三安抚，我也不可能不怕。
厉燃生前最讨厌叛徒，我亲眼看到过一个背叛他的手下是怎样凄苦的死去。
我简直不敢想象厉燃找到我会把我怎么样。
2.
数据库对比结果已经出来了，水果铺杀人凶手基本已经确定就是厉燃。
在警方捣毁窝点后，厉燃更换了新身份潜入边境，伪装成一个裁缝铺老板，而此刻他的裁缝铺早就人去楼空。
我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一向谨慎的厉燃嗅到了警方追捕的痕迹，当即决定转移阵地。
此时警方已经组织了周密的行动计划，我当然要阻止厉燃。
“厉燃，能不能等我先去裁缝铺把我新做的那件衣服取回来咱们再走？”
他皱眉，“不行，下次重新做一身。”
我泪光潋滟，“求你了，那身秀禾服是我打算结婚的时候穿给你看的，已经让人做了一个月了，我马上取回来我们再走好不好？”
他沉思片刻，最终让我快去快回。
厉燃当时没有想到，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营生会毁在一件衣服上。
自纵裁缝铺被查封后，警方派人保护我让我最近不要出门。
据取证照片上看，而那间裁缝铺里有数百件手工制作的秀禾服，每件衣领处都用红线细细的绣着一个大写字母Q。
是我名字“晴”的缩写。
3.
五年前，当得知未婚夫宋子明牺牲的消息时，我关门在家哭得昏天黑地。
宋子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小时候我被人贩子拐走三年，回来后父母离婚，我自暴自弃到酒吧卖酒。
宋子明从眼花缭乱的酒吧里把我拽出来，告诉我就算我父母不管我，他也可以供我继续上学。
他算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学开始就和我一个学校。
我满脸叛逆的甩开他的手，告诉他被人贩子拐走这三年，我什么都经历过了，你这种警校高材生没必要和我这种人呆在一起。
他说他不在乎。
“晴晴，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报考警校，都是因为你啊。”
后来，我毅然决定深入险境做线人，经过历时一年的艰苦培训最终通过了考核。
宋子明，谁杀了你，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厉燃。
他的五官十分冷峻，但却生得一双艳丽轻佻的眼，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光是远观就给人徒增一种无端的压迫感。
那些姑娘都是被拐来的，看到厉燃后都缩在角落里害怕的蜷着身子。
我老实的跪在一旁，心里却盘算着如何让厉燃最快注意到我。
最终我灵机一动，在他的香烟即将燃尽的时候上前用手接住了烟灰。
然后侧头看着他。
他慢慢的吐出来口腔中残留的烟，“你知道你来这儿干什么吗？”
“知道，我是来伺候你的。”
“你不怕？”
我故意娇羞的低头，“燃哥长得这么好看，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没有人会拒绝一只青涩又大胆的小狐狸。
当晚厉燃把我抱进了屋子。
厉燃对待女子十分粗暴，我极力忍耐装作一副享受的样子。
我尽力把他想象成宋子明。
但我知道宋子明不会这么对我，他的爱是温柔又小心翼翼的。
我根据三年被拐的经验和在刑警队里学到的东西尽力的讨好厉燃。
我会根据他的动筷子的次数判断他喜欢哪道菜，根据他的微表情来猜测我哪句话符合他的心意，每次睡觉前我会反思揣摩我和厉燃说过的每一句话。
或许他当时会觉得，这个姑娘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我知道我和厉燃只是露水情缘，他来了我就负责讨他的欢心，从来不会挽留或多问一句。
后来是他的对头推波助澜了一把。
那天是厉燃的生日，屋子里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各个满身酒气，兴致勃勃的玩起了骰子麻将。
我坐在厉燃的旁边给他倒酒，眼睛却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不胜酒力，踉踉跄跄坐在了沙发上捂着头，但是一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醉意，反而在偷偷的往我们这边打量。
我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的手不时的摸着自己的腰间。
突然，他猛然掏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向厉燃掷来。
原来，他因为分赃不均一直想借机报复厉燃。
明晃晃的刀尖直奔而来，我瞳孔一缩，猛扑上去挡在了厉燃跟前。
匕首插的很深，明显就是想要厉燃的命。
剧痛让我无法呼吸，我却含着泪花抱住了厉燃。
“燃哥，好疼....”
我一头倒在厉燃的怀里，又像是扎进他的心窝里。
医生说这把刀离刺穿我心脏只有3厘米的距离。
厉燃在我醒来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当时为什么冲上去给我挡刀？你不怕死？”
我其实刀扎过来之前就计算好了，偏身避开了重要部位。
知道自己无法避免受伤，那么就将伤势最小化。
但是我的神情十分委屈，苍白的脸上因为泪水增添了一种病弱的美。
“我没有想到会这么疼，我只是害怕你受伤，毕竟你死了就没人护着我了...”
他一顿，随即哼笑。
“你这么肯定我会护着你？”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是大家后来都知道我是敢冲上去给厉燃挡刀的女人。
组织里再没人敢招惹我。
4.
今天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我因为那一刀伤了骨头和肌腱，落下了一些病根，一到这种天气就像小蚂蚁啃咬似的，尤其是最近生理期让我更加不舒服。
“晴姐，东西给你买了，你别自己出去了哈。”
小刑警小全给我买了姨妈巾和止痛药。
我哭笑不得。
我家门口多了很多年轻的便衣警察，帮我跑东跑西的。
记得当时在厉燃出去跑生意，我差点对家绑票，后来厉燃也是找了一大堆保镖跟着我。
但是在屋子里憋得久了我也有点不自在。
“你们不用浪费这么多警力在我身上。”
“不是浪费，根据我们上头的分析，厉燃近期很有可能来找你，跟着你很有可能找到厉燃。”
小全说水果铺的主人就是当年差点刺杀厉燃的那个死对头的弟弟，他这么记仇肯定也不会放过我。
我正在拆棉签的手一抖，棉签掉在了地上。
小全的话中戳中了我的心窝。
厉燃最恨背叛。
那是我我第一次看见他们内部处理内鬼，在一通非人般的折磨后，那小弟很快就断了气。
我哆哆嗦嗦的，连茶杯也拿不稳了。
他一把将我按在腿上，从上到下捋着我的脊背。
“害怕了？”
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在厉燃面前，乖巧是装的，愤怒与恶心是掩着的，只有此刻的恐惧确实真真实实的。
我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我是警察的线人，会怎么对我。
下面一个小弟补充，
“嫂子你是没见当年组织里抓出的内个警察，被燃哥抓回来后那被虐的叫一个惨不忍赌，啧啧啧，可惜这家伙嘴倒是挺硬，死到临头也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我瞳孔一缩。
是他。
是他杀了宋子明。
当年宋子明牺牲后，警方大力搜索才在江边找到了他的几块残缺不全的尸身。
我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手指甲紧紧的嵌进肉里，咬着牙才堪堪出声。
“也没有害怕，反正你又不会这么对我。”
“我太累了，先回去等你啦。”
周围都在起哄，说嫂子真是黏人。
他们不知道如果我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上去给厉燃一巴掌。
5.
距离案发已经过了72小时，除了现场留下的DNA取证，案件几乎没有进展。
这也让我感受到，或许厉燃的势力远不止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刑警请了犯罪心理学的专家召我，问我一些有关于厉燃的性格、习惯等等。
总结一下厉燃身上有三个特质，崇尚权力，薄情冷淡，贪财好色。
但是这样的人也有软肋。
厉燃的父亲是个赌徒，母亲一人打两份打工，含辛茹苦把他抚养到十岁就得了肺痨而死。
厉燃很缺乏母爱。
我从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那里得知了他小时候的事，便给他做小时候的菜，学他家乡的童谣唱给他听。
厉燃说我做的菜很有他妈妈的味道。
但是厉燃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的。
只是我在他身边最久，最能迎合他的喜好而已。
但是那个女人的出现却让我警铃大作。
桃花并不是典型的美女，方脸桃腮，较黑的皮肤，耳边带着一朵俗气的大花。
说不上好看，但是很像厉燃母亲的照片，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击败我。
更何况，她在江北是著名的女悍匪。厉燃若能和她在一起，生意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桃花出现后，厉燃肉眼可见的对我冷淡了许多，他们会经常在一起聊一些我插不进去话的事。
“给你看一个好玩的，我从国外定制的钢珠弹弓！”
桃花从腰间抽出那个弹弓，看似小巧但威力无穷，嗖嗖嗖几下便打碎了前面的一排酒瓶子。
随后她若有所思一般，黑眼珠一转，直接霸道的将弹弓对准了我！
而厉燃的神色十分平淡，像是没有要阻挠的意思。
“嗖”的一声，桃花拉开弹弓的时刻，我下意识的微微偏头，钢珠深深的嵌进了旁边的树干里。
下一秒，桃花将冰凉的弹弓抵在了我的额头上。
只要微微用力弹珠就会穿透我的额头。
死亡近在咫尺，我的手开始后知后觉的发抖。
“桃花，别闹了！”
厉燃蹙眉叫停时，桃花才若无其事的收回弹弓。
“你还真挺在意她。”
桃花努了努嘴，“可惜你看走了眼。”
我脊背一凉，难道桃花看穿了我的身份？
第二天，厉燃说要去岘城出游。
我开开心心的准备收拾东西，却发现厉燃并没有带我出去的意思。
他要和桃花一起去。
我心里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但还是故做懵懂，“燃哥，平常你不是去哪里玩都带着我嘛，怎么这次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
厉燃摩挲着手中的菩提串子，缓缓开口。
“牧时晴，你当时躲弹弓的反应速度，像是经过训练的。”
“你怎么解释？”
他眼神如钩子一般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心中咯噔一下。
“当时情况危急，她要打我，人的求生潜力当然是无限的。”
“厉燃，你在怀疑我吗？我跟了你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其实我私下里和警方的其他线人联系过多次，但是极其谨慎。
但这种事情我自然只能装委屈、打死不认。
“厉燃，我曾经替你挡刀差点送命，可她当时要打我你却拦也不拦一下，现在你还怀疑我！”
我说的声泪俱下，但是厉燃却不为所动。
在这个位子上坐久了，他疑心越来越重了。
我被厉燃关在了屋内，说等他从岘城回来处理我。
吃喝没断，服侍我的人也一切带我如常，但是我知道一旦猜忌的种子生根发芽，再加上桃花的火上浇油，我最后下场可能会比那个叛徒小弟还惨。
最终我咬了咬牙，拿了一把刀子，随即给厉燃打电话。
开始他直接摁断了电话，我心里很慌，如果他不接的话那我直接玩火自焚。
连续打了三个电话，他终于接了。
“怎么了？在路上，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燃哥，我没有想到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会落得这个下场，你可以冷落我，去喜欢桃花，或者别的女人，但是我忍受不了你猜忌我...”
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哭的断断续续。
“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组织里。”
“我会以我的方式证明，我是清白的。”
电话那边一顿，“晴晴，你什么意思？你别做傻事！”
我将话筒移近，狠心割开手腕，让他清晰的听见血流的声音。
“滴答、滴答....”
“你这个女人，是想跟我玩苦肉计是吧？”
“滴答、滴答....”
我还是不信厉燃能忍心听着我一点一点的死去。
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要做的，只有等待这场豪赌的结果。
而筹码是我的生命。
为了拖延时间，我故意避开了重要的动脉，但是如果他一直不来我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人也浸染在了血泊之中。
我想到了宋子明。
之前我刚去酒吧工作时，宋子明没有立刻表明心意，而是经常来我们酒吧开卡座，点我的酒。
他一向不来这种地方，但是那段时间却成了酒吧常驻，经常硬着头皮喝，结果没几杯就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我当时还笑他人傻钱多，如果当时能预知到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就阻止这个败家子花钱了。
同居之后，他警队工作忙，总是突然一个电话被叫走，半夜三更回来是家常便饭。
那次他回来时，我早就把被子卷的像个瑞士卷，故意留给他一个后背。
他以为我睡着了，上来轻轻地亲了我一口。
“我爱你，晴晴。”
这个大直男！人生头一回跟我表白，还非得在我睡着的时候吗！
血流不止，眼泪流不止。
宋子明，我没做到给你报仇，我就要死了，地下再见吧。
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刻，门突然打开了。
厉燃终究是没忍住掉头回来了，冲过来抱住了倒在血泊里的我。
但是这远远不是我想要的效果，我还有一个终极必杀技。
我的手慢慢移动，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
“厉燃，这是我亲手做的人参娃娃，是送给你的。”
人参娃娃是厉燃小时候他妈妈给他木刻的一种手工玩具，厉燃非常喜欢，但是后来弄丢了。
我好不容易找到原样图，费尽心思雕刻了大半个月。
厉燃看到那个染血的娃娃，顿时愣住了，无比复杂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
珍重、回味、酸楚、懊悔、心碎....
“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对它啊...”
一滴泪水恰好在此刻划过，我染血的指尖正要触碰他的脸，却在刹那间突然滑落。
“晴晴、晴晴，是我错了....”
他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厉燃哭，而且是泣不成声呢。
我被他飞奔着送到医院。
6.
“牧时晴同志，谈话就到这里了，有事情等待我们随时传唤吧。”
刚做完笔录，我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觉得脊背生痛。
我把能告诉警察的都告诉了。
可以厉燃的性子，对我多少会有所保留。
刚走到审讯室的门口，就看一个小警察紧张兮兮的进来汇报。
“小全，出事了...”
小全是那天给我买药的便衣。
连续跟了我好几天，好不容易轮到倒班，正在家里睡的昏天黑地时小区却突然着火了。
根据调查显示，这是一场人为事故。
是厉燃。
我和几位警官坐着警车迅速赶往了医院。
医院里乱成一团，此次事故还波及到了小区里其他的居民，护士抬着担架正把人往里送。
“患者正在急救室，全身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八，引起急性肾功能衰竭，目前正在从市医院调派ecmo设备进行抢救......”
严警官也是一脸疲惫。
“厉燃给我们留言，说不见到你他是不会罢休的，这个亡命之徒！”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警方宣战。
我靠着墙壁无力的滑落下来。
小全和那些伤者的家人应该恨死我了。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