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柿子树
——兼致麦秸
柿子挂果的消息，犹如
远方一封家书，可抵万金
目光，从一枚柿子
移向另一枚
无数枚柿子红了
一只只酷似灯笼的柿子
挂在母亲眸光中，犹如天狼
守着夜色
也守着黎明
在昼夜交界处，与一座城市对话
一趟温情列车，从江南始发
捷驰而去，又奔赴而来
一棵柿子树
身披满身尘土南下
穿过曲折里弄，古街石桥
几棵老树，站在家乡土坡上
候风来。白雪层层叠叠
落满枝头，犹如一年的悲欢
被一抹埋于心底的红轻轻覆盖
一盏亮在午夜的灯
夜其实并不深
一眼就能将它望穿
一枚手指能穿越的黑
却总让人深陷其中
夜色里，一盏灯忽明忽暗
似一支勾魂曲，又似一把利刃
剖析着天地的苍凉
它温暖地穿过掌心
却被未知的黑暗再次吞没
追赶了一宿的黎明
不慎遗落了一双白色的眼睛
关于南源
关于南源，源于一棵晋樟
它若大绿荫下覆盖着
多少远古风景，史海浮沉
一杯香茗只是个由头
我们围炉而坐，一些迷题
浮现出来，似晋樟纷飞的落叶
雕琢精美的无头仕和卫
深埋地底的排水暗沟
山丘前大片的青石道地
金、木、水、火、土，五行水井
东嶽庙、瑞象寺与三殿庙
瑞象山、长岭、七里湖
从文字到现场我们一一印证
关于南源，已遗落了太多太多
正待佐证的迷底
西溪归田
刘汉弼生前一定到过西溪
也一定看过七里湖浩渺的碧波
与群山环顾的风水佳地
他决定归隐南山后
西溪也作出了同样选择
他显赫一生，终也归入尘土
而湖畔的樟树仍生机勃勃
它们从未知的年月走来
也不知道走向哪一个终点
浩渺的湖面，曾盘踞在南山
如今，万倾碧波早已消遁
人们已不再纠结周七里与西溪
它们与众多墓冢一样
出现过，又消失无踪迹
唯独不曾消散，那见证过历史
却又被历史见证的
千年古树，秀美田园
家在剡溪边上
艇湖明月，在两江交汇处
守望着远行之人的归途
溪水奔向远方，犹如一个人
背井离乡，遥无归期
月光被流水洗净后
从花田、艇湖塔间穿过，指点成冰
一曲相思谱成越调，流传至今
是《珍珠塔》里的方卿与陈翠娥
又是《梁祝》里的粱山柏与祝英台
那些在湖畔彳亍的身影
不时出现在记忆深处
湖月映照的夜晚，无数次
驾梦而归
熟悉的路口，陌生的人
而我已是一名过客，如流水
如一地洁白的月光
它洒向过剡溪，洒向过艇湖
此时此刻，毫无保留地洒在了异乡
在越剧小镇小歇
车过剡溪，二胡正竖起小调
旦角轻翘兰花，拨动岁月之弦
软语声声落在碧溪上
整片山河变得温柔起来
轻烟漫过村庄，像岁月不曾留痕
剧中人，一个个走了过场
戏文一出一出
上演着爱恨悲情
而太多精典流传于乡野坊间
一场偶遇被精心编排
听戏，犹如观万千气象
坏天气，好心情，旧剧情
在陌上烟柳品一杯咖啡
仿佛整个世界就这样宁静安祥
舞台就在屋外，鼓乐调子悠扬
那些穿着戏服的男女，穿行其间
台上台下，已分不清谁是剧中之人
在艮塔公园
因一座塔，才有了这公园
它不大，却装下了塔之外太多世事
夜色中，景色迷离
闻着江风，让我想起许多人
比如浣纱女，比如吴王
比如文种，比如勾践
无论当年吴越有多深的仇怨
如今皆已烟云散尽
没有什么可以永恒。浣江边
浣纱女去了哪里？夫差与勾践
轰烈纷争，都随流水而逝
木椿声声，从幽静江面传来
江畔，女人仍在捣鼓着
为之宁愿放弃江山的人呢
浣江依然，时光已过了千年
不知道艮塔因何而建
也不想明白它与浣江之间
承载了多少历史风云
我来，它高耸明亮的塔顶
俯视着我，我也正仰望着它
兰若湖
将你唤作湖，更有诗意韵脚
而我犹喜兰若与桃源
它们像一对无法分割的伴侣
在这片精心妆扮过的水域
相互承欢，恩爱有加
沙滩，碧波，码头与游艇
是你最出彩的部分
那些拔地而起的楼宇
用同一个姿势，深情地俯视你
一个传说，被沉在湖底不知多少年
有时真想去剖析，去深挖探究
那有何意义？凡事不必太当真
这么好的一湖山水，谁忍心
去划出道道人工的伤口
传说终归无据可证
自以为这般风景，早已胜过凡间所有
俯下身去，透过澄澈的湖水
一座竼音加持的寺院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