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马新说#“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

式：即“轼”，车前横木。乘车者以手抚式，身体前倾，是一种相对郑重的礼节，见到“凶服者”即行礼表达哀悼，《礼记·檀弓下》里，孔子经过泰山，见到躲避暴政的民众哭泣便“式而听之”，是很自然的表现，那么“负版者”又是什么人呢？

中国古代长期使用版筑法筑城，用两块夹板垂直于地面，填入黄土后反复夯实就形成了城墙，“负版者”就是为国家筑城的民众，这些民众不是后世那种被强迫奴役和劳动的蝼蚁劳工，其中很多是具备小共同体意识和相当武力的古典公民，当统治者施政合理时，他们也心甘情愿的为国家作出贡献，当统治者“不仁”时，他们也就地反抗。公元前550年，陈国筑城时“版坠”，出了工程事故，当政的庆氏因此处死负版者，负版者奋起反抗，杀死了庆虎、庆寅。

孔子非常尊敬这些人，认为他们是国家的柱石，因此向他们行式之礼。因此，孟子“民为贵”的思想不是凭空而来的，“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的名言，也与孔子的这种思想一脉相承。

然而在战国中晚期小共同体解体，古典公民消亡，社会个体彻底原子化之后，筑城成了一种刑罚，筑城的主力从受人尊敬的“负版者”变成了被剥夺政治权利和人身自由的城旦，即国家奴隶。

筑城这一行为，从古典公民带有荣誉感的自愿劳动，变成国家奴隶的强制刑罚，也是“周秦之变”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