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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耳朵去看
alexheretochill2020-05-21 已编辑投诉编辑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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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完punch开始,但不仅限于它的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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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有某种固定形式的艺术活动,在发展过程中总是会有一些分支往另一种形式靠近。比如“画一般的诗”;高更说色彩绘画进入了音乐阶段;爱森斯坦用交响乐的架构剪辑电影;康定斯基在《点线面》里做的声画对位实验。将创作或者艺术表达比作在黑暗的矿洞里发掘真相,不同的形式就是不同的工具,在前沿开辟道路的艺术家们在发掘真相的同时,总是不遗余力地探寻手中工具的全部效用。文字是否能够达到绘画的效果?绘画能否做到音乐做到的事?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是标题音乐赋予音乐以本来是文字效用的叙述性特征的一次尝试,但侧重于叙述性的音乐,将另一种艺术形式的特征借用并赋予,究竟是通往真理过程中的另辟蹊径,还是错误的南辕北辙?

​ ​   kpop作为产业发展至今,视觉性成为了它的象征,于是存在于这个产业中的音乐面临了两种选择。第一种,音乐完全服务于画面,成为画面的附庸(画面包括mv,造型,舞台等所有以视觉效果为先的表现形式)。音乐退居二线,成为一组连贯画面的背景,不再具有重要地位,最大作用是烘托和制造氛围,为画面带来的感官享受腾出空间。这样带来的效应是音乐制作被削弱,编曲单薄,没有画面配合下的音乐显得乏味,也就是很多人所说的“好歌越来越少”。因为给听觉和视觉带来审美体验的所需成本相差很多,放弃音乐而追求视觉效果,在一个高度产业化的作品里是合理的商业决策。第二种,保证音乐的独立性和完整性。能够做出第二种选择的音乐人是有能力也有权利的少数,以至于他们能决定音乐风格的侧重以及走向。于是一些音乐坚持了原有的诉求,有更稳定的架构和更清晰的条理,这些作品代表着流行乐诞生至今的沉淀。而另一些音乐则表现了另一种态度,既重新思考这个产业里音乐与视觉的关系。如果在这个以视觉效果为重的产业坚持做音乐,那么音乐能否也成为达到视觉效果的一种工具,音乐能否做到画面做得到的事,或者至少,成为视觉效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

​ ​   通过音乐达到视觉效果,还是在一个高度产业化的环境里,这是可行的吗?

​ ​   视觉效果与视觉形象有关,视觉形象即为视觉符号,而符号的一切都关于意义。带来审美体验的视觉作品,人们因为当中符号的组合感到愉悦,本质上是因为当中意义的重叠,解构和再创造,视觉符号的基础在于对这个视觉符号的集体记忆,对这个符号的集体记忆构成了它的意义。所以人们对kpop制作精良的mv买单,因为当中视觉元素的搭配激起了与之相连的集体记忆,从而带来快感。泡泡糖可以作为一个符号,代表童年,童真,纯洁,红气球也可以作为一个符号,穿西装的人,戴贝雷帽的人,染红发的人,都是一个符号,代表着集体记忆的积淀和背后被赋予的意义。高度符号化的艺术代表是诗歌,明月是思念,竹子是品格,这种来自文字的隐喻和象征手法代表着符号化的高度成熟,现在也被运用在了kpop mv中。

​ ​   那么音乐能不能采取这种方法呢?音乐中有没有听觉符号呢?能不能够像视觉符号那样承载一个确切的意义,一种集体记忆的积淀呢?

​ ​   视觉符号的清晰直观明了是音乐很难达到的,音乐的形式决定了它无法像文字或符号一样简单地被复刻,因此传播性受限,在形成广泛的集体记忆上有着先天缺陷。相较于寻找特定的音乐符号,流行乐更多的是寻找模式中的集体记忆,例如对于歌曲长度和三段式结构的音乐期待,交响曲编曲风格带来的磅礴感,特定和弦适用于抒情曲,小提琴音色缠绵萨克斯则忧郁,这些都是流行乐在音乐之前的发展基础上提炼的。和视觉符号不同的是,视觉符号是从生活情景中直接截取形象进行意义提炼,但流行乐则是在脱离生活情景进行二次提炼的基础上再次进行提炼,这使得它的感染度比起视觉符号更低,有在音乐本身的圈子里自说自话之感。

​ ​   那怎样才能打破这个圈子,像视觉符号一样激发起一种能与之媲美的集体记忆呢?首先回答,是否有承载着集体记忆的类似视觉符号的听觉符号,答案是有。警笛声,婴儿哭声,教堂钟声,木鱼声,这些都是承载了集体记忆的的听觉符号,但它们是音乐吗?除了以上提及的,随着文化渗入,麦当劳广告曲有了集体记忆,Windows开机声有了集体记忆,电子游戏声也有了集体记忆,这些是音乐吗?声音和音乐的界限在哪里?

​ ​   kpop产业表现视觉效果的重要手法是拼贴,拼贴指的是将两个或多个本不相关的视觉元素放入画面,通过组合和对比产生新意义。如果音乐也采用这种形式呢?不同音色,不同语言,不同风格,不同类型,不同节奏,甚至是声音和音乐的拼贴,通过近似于拼贴的方式进行融合,在保证完成度和艺术性的基础上,能不能达到这种效果呢?

​ ​   拼贴在利用的同时消解原意义,创造的同时传播新意义,这个过程中必定伴随着解构与建构。kpop产业中,视觉的解构与建构比听觉的更易入手,因为视觉首要追求的冲击力与解构的效果不谋而合,而囿于受众的音乐期待,音乐的解构更具实验性和争议性。眼睛是可以被挑战的,但耳朵是难以被驯服的。

​    因为是以punch开始的,那么也以punch为例。当然也有很多在这条路上尝试着的作品不一一举例。不论能否达到这种效果,以punch举例的这些作品都已经往这个方向努力,这些作品都有着明显的思考痕迹,它们做出来不是为了迎合你的耳朵,而是为了磨合你的耳朵。用脑子去听,用耳朵去看,是这些作品的特征。不论是消防车的警笛,西蒙说的毛利语,或者是punch的街机音乐,恰当或者不恰当的拼贴,挪用,重组,都与画面严丝合缝地贴合,成为一幅庞大图画的一部分,唤起你的感知。

​ ​   punch重新编排的街机音乐,碎片的人声和乐器夹杂在电子音效中,打碎再组装的歌曲解构,歌曲中每一章都鲜明短促,上一部分和下一部分的关系除了承接之外还有对比和颠覆。这些都在不断挑战听众的期待极限。

   从想要呈现视觉效果这个思路走,或许能够解释它对歌曲结构的打碎和重组。将习惯中的歌曲结构打散,音轨重叠,各个片段交叉出现,这种做法事实上对抗的是音乐的线性特征,音乐作为时间艺术,和视觉的空间艺术不同,审美感知是以时间线性推进的,听众在时间中线性地经历铺垫、高潮、结尾,但是在视觉代表的空间艺术中,审美是不遵循客观时间的,你的视线可以在任意时间经过和停留画面上的任意一点。这种层叠的,此起彼伏的,非线性的体验,也许是歌曲想要通过打碎和重组,通过对结构的改变,带领听众跳脱于客观时间,而穿越于心理时间所达到的

​ ​   他们的实验当然没有一直就如此先锋。流行乐和古典乐,人声和乐器这种较容易被接受的拼贴在早前作品里业已出现,如今开始剑走偏锋,是否有穷途末路之嫌还有待探讨,但这样的迈向艰涩的探索同样也是每个表现形式的必经之路。达达主义之后,纽约抽象表现主义被诟病内容空洞,空有噱头;明清之后,诗词陷入意象堆砌,过度用典的困境。所有如此,本意想要打破自身形式中自说自话的怪圈,最后依然困于精英主义。

​   于是我说,能听懂的部分我很喜欢,半是玩笑半是真心。我不用“难听”封锁住一扇可能的大门,也无意用喜欢与否划立欣赏阶级,条条大路通罗马,音乐无对错,个人喜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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