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日7

微博 2022年11月08日

      来自专栏:开放日

      共8篇a

      She knows everything about sex, except the e

      ​​第1夜 上海

      第2夜 丽江

      第3夜 大理

      第4夜 芒市

      第5夜 腾冲

      第6夜 上海 Again

      最后一夜

  •       

      雪白的摄影棚里,一个顶着精致妆发、穿着华丽礼服的女人正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她显然已经超过了四十岁,但依然美丽、高挑、自信。闪光灯像是某种小型的礼花,在为了她一次次地绽放。

      许安然远远望着那位女明星,几乎看得入迷。几分钟后拍摄暂告一段落,女明星向休息室走去,经过许安然时向她点了点头。没过多久便有助理出来通知她,女明星已经准备好接受采访了。许安然赶紧跟着助理进了休息室。

      采访出乎意料的顺利,女明星相当坦诚且健谈,不仅详细地回答了许安然提出的问题,还额外跟她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生活故事,甚至还会对她的工作表现出一些不似作伪的好奇。两人相谈甚欢,不觉超出了原本计划的时间,助理再次过来小声提醒——女明星该回去继续拍摄了。

      她向许安然道了别,刚准备出去,外面又传来新的通知:灯光还需要再调整一下,请女明星过五分钟再出去。

      许安然收拾了东西正要走,忽然得了这五分钟,而休息室里恰好又只有她和女明星两个人,便脱口而出:“请问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女明星面露疑惑,许安然连忙补充:“不是采访提纲上的,是我个人的好奇。当然也不会写进稿子里,不过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

      女明星微笑:“你说。”

      许安然抿了抿嘴,斟酌着:“我最近在尝试着认识更多的男人,然后我就很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女神?——对不起我真的想不到更好的词了——像你这么美的女人,在跟男生约会的时候,会觉得他们看你的眼神像在看一种……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种……”

      对面的美人挑了挑眉,“战利品?”

      许安然惊喜接上:“对对对,你会觉得男人,甚至是你有好感的男人,看你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种战利品吗?”

      女明星笑了,笑得简直前仰后合。她伸手搭上许安然的肩膀,附到了她耳边低声说:“Always. ”

      助理推开门进来,女明星就那样夸张地笑着出了门。许安然深嗅一口周身的空气,只觉鼻间尽是美人留下的芬芳。

  •       

      同一时间,余劲只穿着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在五星级酒店套房的大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

      远处的卫生间门传来一声响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边擦着头发边从门里走了出来。

      余劲没有费力抬头看他,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问:“你会觉得我是不可或缺的吗?”

      男人笑了出来:“你没事吧?”

      余劲从床上坐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或者换个问题。你有爱过什么人吗?”

      男人撇撇嘴,“当然有了。十七岁的时候吧。”

      余劲歪头回忆了片刻,说:“我也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时候。”

      男人将浴巾扔到他身上,笑着问:“怎么,爱上我了吗?”

      余劲看着男人如大卫雕像般的身体,视线逐渐下移,挑眉笑道:“爱上它了。”

      男人也扫了一眼自己的下身,满意地一笑,还伸手去掂了掂。余劲稍稍起身,向他递出了手。男人顺势拉过他的手,愉快地跳上了床……

  •       

      在一间塞满了古怪家具的客厅里,五个女生围坐在地毯上,她们中间的茶几上摞着来自各个国家的菜肴与酒水,正中是一只咕嘟咕嘟沸着的牛蛙火锅。许安然手里搛着一只蛙腿,正在给朋友们讲述她最近的这段采访经历,女孩们或端着酒杯,或拿着零食袋,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然后她就凑到了我耳边,用那种吹气一样的声音说——‘Always. ’"许安然讲完了最后一句,这才将冷了的牛蛙塞进嘴里。

      女生们纷纷尖叫起来。

      “哇——!好做作哦!”

      “她以为自己在演电影吗?”

      “但如果是别人这样的话我会想一巴掌扇过去,放在她身上就——”

      “放在她身上就感觉可以接受!”

      “对对对!”

      “不过难道真的长成她那样还是很难谈恋爱吗?”

      “就是说啊!难道不是应该想睡谁就睡谁?”

      “说起来,这么多年她好像确实很少有绯闻。”

      “所以我一直觉得她是拉拉嘛!”

      “她绝对是直女好吗,你不要看谁都像拉拉!”

      ……

      一直沉默的小童灌下一大碗米酒,忽然开口:“其实我特别能理解。所以我……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众人一愣,又见她低下了头去,用前额抵着茶几,哀嚎道:“我都快二十六岁了居然还是处女……”

      年纪较长的 Tracy 忙去拍她的背:“这也没什么啊。”奇奇和蒂蒂也起身去安慰她。

      许安然坐着没动。她犹豫了片刻,搁下筷子,说:“之前一直没跟你们坦白过,但……”她高高举起了手,“三十岁的处女在这里。”

      小童惊讶抬头:“你也是处女?我以为你至少睡过二十个男生诶。”

      许安然僵硬地弯弯嘴角:“不好意思我这辈子只在现实中见过三根屌,其中一根还是小学四年级时在学校旁边碰到的露阴癖。”

      这时,小童的身后缓缓举起了一只手。众人讶然回头,竟是 Tracy 。“三十五岁,虽然不是处女,不过上一次跟男人做爱大概已经是……八年前了吧。”

      “那我们也算吧?”奇奇靠到蒂蒂身上,“在很多人眼里,我们也是处女啊。”

      蒂蒂兴奋起来:“所以这是一个处女局喽?那必须干一杯了!”她举起酒杯,几个人有喝葡萄酒的,有喝清酒的,有喝米酒、喝啤酒的,形状不一的杯子撞到一起,叮叮作响。

      Tracy 虽然跟大家干了杯,还是忍不住纠正了一下:“只能叫‘不沾男局’。”

      许安然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 Tracy 的,问:“所以你一共睡过几个男的啊?”

      Tracy 掰着指头数了数,“四个吧?主要中间有三年都浪费在同一个男人身上了。”

      “那也就是说我们人均已经睡过0.8个男的了?”许安然抿了一口酒,“听起来还不错嘛。”

      奇奇笑:“你怎么不跟余劲人均去呢?你俩能人均出五十个。”蒂蒂补上:“其中余劲占一百个。”大家都是笑。

      Tracy 又说:“确实感觉现在不恋爱也不做爱的女生越来越多了。”

      小童不确定地问:“所以……是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不,”许安然竖起食指,“是男人有什么问题吗?”蒂蒂举手鼓掌,大家又笑成了一团。

      小童说:“其实我还是很想谈恋爱的啊,而且我对男生的要求又不高——只要他能每天换内裤就行……”

      众人纷纷伸手:“太高了太高了!”

      只要聊起直男,再沉默的女人也有一箩筐的刻薄话可讲,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啊,我真的特别受不了那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但你不觉得那些自称女权主义者的男人还要更危险吗?”

      “没错!女权男是最坏的!”

      “我不是说不存在真正支持女权主义的男人,但有些男的一提女性议题你就知道——”

      “他要来骗女大学生的炮了!”

      “对对对,哈哈哈哈哈……”

      ……

      “正常的男人还是有的,但正常的单身直男……反正我没碰到过。”

      “对,稍微正常的一点的男的,都不用是帅哥,一定都有个交往三年以上的女朋友……”

      “还都是那种大美女!”

      “难道所有像样点的男的都已经在高中大学时被瓜分完了吗?早知道这样谁还读文科啊?”

      “不,还有一种情况是:他们的正常都是女朋友或老婆训练出来的。”

      “我懂我懂,而且一旦你和他们的女朋友或老婆做了朋友,你就会发现这男的根本是个傻逼——”

      “——完全配不上他们的女朋友!”

      ……

      “我也不是性冷淡啊,我也看黄片啊。但我有时候会感觉,我的子宫在跟我说:‘你需要男人!你需要男人!’而我的大脑却在说:‘不,你不需要。’”

      “唉,如果可能的话,真不想做异性恋。”

      “所以现在想跟直男谈恋爱的话,就只能降低标准,然后默默忍受吗?”

      “也不是现在,从古至今一直是这样吧。”

      “没错,一直就是这样:男人想要性,女人想要爱,最后男人获得了性,而女人只得到了失望。”

      “为什么我们不能只想要性呢?”

      “因为如果你想要的只是高潮的话,玩具远比男人可靠。”

      ……

      许安然最后问:“直男是不是真的不行?”

      Tracy 答:“不行。”

      小童大力摇头:“不行。”

      蒂蒂说:“不如来做拉拉啦。”

      许安然笑:“别想拉我们入伙!我们都知道你们女同性恋去趟宜家就算是过性生活了!”

      奇奇狠狠搡了许安然一把:“你少在这里给我传播刻板印象!”转头又问蒂蒂,“诶,我们之前不是一直说要去宜家看那个柜子吗?明天去不去?”

      五个女生吃着,喝着,聊着恋爱与工作的话题,点评着电视里的娱乐节目,起身去上厕所,洗盘子,去冰箱里拿东西,接着吃更多,喝更多,聊更多……

      Tracy 倒尽瓶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先不急着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知道我这辈子大概率就是一个人过了。最近这些年别说恋爱,我连心动都很少有。我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有两只猫和一条狗,我不向往婚姻和家庭,也很少觉得孤独。我的人生非常自洽,一个人生活完全没有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感觉……我内心的某处依然在不受控制地等待着某件事的发生,而我现在的全部生活仿佛就只是它的某种……铺垫,或是热场。”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轮流发着叹息。

      蒂蒂打破了沉默:“她在说什么?”

      奇奇拍拍她的手臂:“爱情啦,爱情。”

      “我明白这种感觉,”许安然接过话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女生才有的困扰,就好像我们从出生起就被植入了某种内置程序,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你:每个人都会拥有爱情,或早或晚,爱情总会降临的;如果爱情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就是一个残缺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残缺的女人。所以我们也很难宣布彻底放弃了它,或者,我们也根本没办法真正放弃它——不管你是一个多现代多独立的女性,我们的内心深处,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尽管自己也不想承认,但我们好像永远还是在期待……爱与被爱。”

      Tracy 用力点头:“没错。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小童说:“我倒是挺喜欢‘喜欢着某个人’的感觉的,只是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Tracy 笑:“秘诀是尽量不要了解他们,远远看着就好。”

      小童问:“那这跟追星有什么区别?”

      奇奇插话:“男明星为了赚你的钱会努力扮演一个好男人的。”

      小童说:“男明星也有塌房的啊。”

      Tracy 摸过摇控器:“那就喜欢那种永远不会塌房的男明星吧!”

      最后,五人或坐在沙发上,或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一同看起了《金枝玉叶》,并且不论直弯都变成了一样的花痴脸:“张国荣好帅哦!”

      许安然率先清醒:“你们有意识到看张国荣的电影,对于提升我们对直男的好感度并没有任何帮助吗?”

      女生们用抱枕把她埋进了沙发里:“谁在乎啦!”

  •       

      许安然坐在妇科的等待区,紧张地盯着对面房间的门把手。忽然,门把手向下一坠,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挤出来一个拿着体检单的女人,跟着她钻出来一声呼唤:“许安然。”

      许安然立刻起身,在门自然关合前用肩膀抵住了它,侧身进了屋。桌前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医生,边扫着体检单边问:“有过性生活吗?”

      许安然看着医生,一字一顿道:“我要做阴超。”

      她躺在窄小的检查床上,两腿弓起,内裤挂在左腿的脚脖子处。医生掀起了她的裙子,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下体一凉,一段坚硬的柱状物刺入了她的身体。她转过脸,尽力将注意力放在那看无可看的白墙上,任那异物在自己的身体里搅动。

      片刻后,医生抽出了仪器,“好了。”她被递过两张粗糙的卫生纸,胡乱擦了擦自己的下体,一面向医生道着谢一面穿上了内裤。

      她从B超室出来,仍感到一种挥之不去的异物感,忍不住扯了扯裙子,转身又进了厕所。她坐在马桶上,脱下内裤,看见护垫上漫开了一点淡淡的、粉红色的血迹。她凝视着那血迹,慢慢地笑了出来。

      走出医院时,许安然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世上竟有这么多的男人。她想象着自己是他们的女伴,和他们手挽手走在人行道上,和他们在街边并肩坐着喝咖啡,坐在他们的电瓶车后座、他们的汽车副驾驶座上……她又想象着和他们做爱,躺在他们身下,坐在他们身上,舔舐他们,被他们舔舐……电瓶车尖利的鸣笛打断了她的想象,她回过神来,笑了笑,从这些男人的世界里走开了。

  •       

      许安然趴在阳台上,百无聊赖地俯视着路口的人来车往。

      余劲一手举着瓶气泡酒,一手夹着两个杯子,敲了敲阳台门,“三十岁啦。”

      许安然回过头,伸手去接酒杯,“按虚岁来算的话,其实我早就三十了吧?”

      “谁算虚岁?”余劲从口袋里摸出了开瓶器,钻进瓶塞里,“咱们都市人只算周岁。”

      他拔出瓶塞,“嘭”的一声,塞子弹到了阳台角落,白色的泡沫从瓶子里溢了出来。余劲赶紧后退,一面甩着手上的泡沫。许安然忍不住抱怨:“怎么不拿点纸过来?”赶紧帮他一起清理。

      一番狼狈后,两人终于端起纤细的香槟杯碰了碰。

      余劲说:“生日快乐。”

      许安然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说我现在还算是处女吗?从生理上来说,我的处女膜——不对,应该用更科学的叫法,我的阴道瓣已经被破坏了。在原教旨主义者那里,我应该已经不算是处女了吧?还是说得有过性行为才不算是处女呢?甚至一定得跟男人发生过阴道性交才不算是处女?还是——”

      余劲按住了她的手:“无所谓了。”许安然转头看他。他继续说了下去:“我不觉得三十岁还是处女有什么大不了的。谁都可以找到人做爱,只要底线够低。谁要是觉得你不正常,操他们的,他们才不正常呢——谁都睡得下去。而且说实话,我觉得性其实被高估了。”

      许安然翻白眼:“那为什么你回来一星期就约了三个男的?”

      “我只是比你更容易寂寞啦!”余劲赧然,往喉咙里大口灌着气泡酒。

      许安然笑笑,又伏到了阳台上:“我觉得爱才被高估了呢。”

      余劲趴到她旁边,侧头问:“说实话,放走那个初恋,你有没有后悔?”

      “老实说……一天后悔八十次。”

      “他什么时候回深圳?”

      许安然摸出手机扫了一眼,“应该就是今天吧,现在可能已经起飞了。”

      “你不准备像电影女主角一样追到机场去吗?”

      “虹桥就追一追好了,浦东诶,谁要去啊?”

      话音刚落,楼下就响起了男人的喊声:“许安然!”

      两人齐齐往楼下看去,李凯跨在一辆共享单车上,向他们挥着手。

      许安然惊讶地直起了身,余劲当即拍了拍她的肩膀,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还不快下去?”

      “你等我一下!”许安然朝李凯喊了声,飞速冲入室内,在玄关处着急忙慌地换下了拖鞋。出门刚下了两级台阶,她又跑了回去,从包里翻出口红,对着穿衣镜仔细地抹上了一圈,这才下楼。

      李凯已在楼下停好了自行车,许安然理着头发,大口喘气。“你、你不是今天走吗?”

      李凯微笑:“我忘了机场要48小时核酸。”

      许安然一怔:“你一个深圳来的人怎么会忘了——”

      李凯截断了她,“还忘了跟你说,那时候,我也喜欢你。”

      许安然笑了出来,抿着唇,低头踢路边的小石子。“你专门从浦东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

      “真傻。”

      “我知道。”

      她忽然抬头:“距离你核酸出结果大概还有多久?”

      “我已经把航班改签到明天了。接下来你有时间吗?”

      “当然。”

      “那我们接下来做点什么?”

      许安然笑着抬头:“我有一个比较成年人的提议。”

      两人向着梧桐树长廊的深处走去,一路说说笑笑,偶尔她拍一下他的肩膀,偶尔他揉一下她的头发。阳台上的余劲一手托腮,艳羡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说:“我喜欢这个结局。”

      在他旁边,许安然仍趴在阳台上,小口啜着气泡酒:“我也是。”

      “除了核酸的部分。”

      “增加点现实感嘛!”

      许安然叹口气,直起了身子。她依然望着楼下,说:“我会遇到某个人的,对吗?”

      余劲看了她一眼,认真点头:“嗯。”

      “也可能永远都不会了。”

      这一次,余劲只是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如果那样的话……”许安然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出来,“也无所谓。”

      她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余劲的杯子,“叮”的一声。有鸟群从远处的树林中飞起,在粉红色的天空中盘旋了一圈,又落回了来时的那片树林。对面小楼的老太太推开了百叶窗,将那像挂着万国旗似的晾衣杆收了回去。沿街店铺的灯牌次第亮起,穿着校服的小男孩们一路追逐打闹,遛狗的男人被两只大型犬拖着狼狈向前,年轻时髦的女孩们手挽手地推开了便利店的门,三轮车从街头驶过,喇叭里放着:“回收旧彩电、旧冰箱、旧空调、旧手机……”巷口有人在用上海话吵架……

      许安然和余劲的对话也融入了这片喧声中:

      “瓶塞算干垃圾还是可回收物啊?”

      “干垃圾啦,瓶塞回收去干吗啊?”

      “对了,你前两天是不是说要戒酒来着?”

      “唉,等体检报告出来再说吧……”

【全文完】


      另一个故事:《可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