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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4-22 13:42发布于 北京 来自 微博轻享版
结束下午最后一个门诊,我带着耳机靠在椅子上,山口百惠的一首【秋樱】弥漫在整个耳道,咸蛋黄颜色的夕阳斜斜的照进来,在桌上形成一条条静止的阴影,时间走得很慢。

拿着笔的手,杯中被热水翻起的茶叶沫,窗边拥挤的柳絮,重重的叹息声。

这对父女进来门诊的时候,正值下午2点,最热的时候。男人进了门诊就长出一口气,“可算是看上了,北京的号真难挂啊”,他边说话边抖了抖自己的衣领子,很重的汗味和烟味。

男人一脸愁容,他身上烟味很重,估计也是家人患病很久没有休息了,眼睛血红的看着我。“我姑娘去年年底觉得背疼,去县里的中医诊所看,说是干活闪了给开了几贴药膏,没啥用还越来越严重疼的整晚睡不了觉,后来去河北大医院看发现胰腺有占位,说转移了做不了手术,又安排做了两次超声内镜切片都没有发现癌,治疗方案也没给就打发我们走了。”

“我们现在就是走投无路,说穿刺没检测出是癌,我们还高兴了几天,但姑娘身体每况愈下,当地医院也没给治疗方案,我们现在是按癌症治还是咋治完全不知道”男人一脸憔悴地看看我,又心疼地看看他女儿。

我拿着他女儿的片子,小姑娘很年轻,无精打采的窝在轮椅里,身体消瘦的不成样子,严重的黄疸让她不停的呕吐着。“从片子上看,我认为是胰腺癌,胰头占位明显,只是当地医院穿刺没穿到,但你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先减黄,再拖下去是危及生命的”

“减黄后就可以手术了对吧医生,就是我们姑娘还是有办法的对吧医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办理住院了医生?”男人听我说到再拖下去会危及生命的时候眼神一亮,仿佛有了操作就不会再危及生命,他女儿也会慢慢好转。

“先做引流减黄,之后我们放个支架,但从片子上看,胰腺癌肝转移,淋巴转移,手术肯定是做不了的,所以外科你肯定住不了院。”

男人以为我要像他老家医院一样开始踢皮球,突然就慌了,眼泪开始掉下来。我们走投无路了来的北京,我姑娘很坚强一路上都在吐一声不吭,我们只是想治疗啊医生,你给我们治治别赶我们走行吗。

“你先别慌,你听我分析一下,外科咱们肯定是做不了手术的。那么内科呢,你超声内镜切片没有,证据不足北京的大医院肯定都没办法给你做化疗,除非你在这再重新做一遍超声内镜,但我看你女儿这身体状况够呛。”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在我这把引流做完,我们再重新评估一下,但你在当地穿两次都没穿到,很可能在我们这也穿不到,身体又白白受罪。”

“可不是嘛,我姑娘本来就已经很弱了,每次做完都弱的不像样,可是我们想治疗啊,我做父亲的不能眼看着她死啊”男人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

“我给你的建议,减黄完,身体好点了咱们也别穿了,因为我觉得大概率也穿不到,你就带女儿回去,找当地医院内科的,想点花招,让他们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给你上化疗”我说完冲他眨了眨眼睛。

坐在对面负责记录的学生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如果化疗能上,我姑娘能好转吗?我还是想再北京治,你们这大专家多,总会有办法的。”男人听到我让他回老家,又慌了。

我看着他,跟着点了点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北京的医院如果证据不足是肯定不能上化疗的,而她现在的状况,如果拖下去,很快就会失去化疗的机会。但是从另一个方面你也得想清楚,这么年轻的胰腺癌,恶性程度是非常高的,化疗有效率通常也很低,这和你在哪儿治疗关系不大,这是这个病的特点决定的。

眼前这个60多岁的男人,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各种味道,眼神憔悴迷茫,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桌子。我想给他力量但是我没有,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或者花钱就可以解决。“你要做好准备。”

结束后他向我道谢,说不管结果如何他起码知道该怎么做了,之后推着他女儿出去“姑娘你别怕,刀山火海爸陪你”

很重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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