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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成长心灵恶化

孤独成长

冷静的疯子

青春| 校园更新时间：2024-06-19

瀑布

从本章开始听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那年暑假……

大爸住在我刚开始待在的那个县城里，他隔上月把天气就会回来看看我奶，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好吃的。他会跟我聊一些特别的东西，诸如“宇宙大小，人类起源，光的本质”此类问题。我从接触这些概念起就有了比较强烈的好奇心，但大爸抛给我了一个让我更头疼的问题：初中在哪里上？我根本没有概念，因为还有三年呢，况且我觉得在附近的那个子弟学校上也是顺其自然的。大爸却告诉我那个学校不行，我得去县城里上，并让我励志要考上清北这样的名校。天啦！这哪是我敢想的啊，我脑子里可只有玩乐，只有玩具枪械，只有骑自行车在外面逛，只有坐在教室里会冲着别人笑的那个姑娘。

刚放假，大爸就带我去他们那里玩了10天。打有记忆以来，那应该是我第3次见我大妈，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们是离婚状态。刚开始两天我感觉还行，要么在客厅吹着空调，看着电视，看久了还会拿着大爸给的钱包去楼下买根雪糕吃。但是，没过几天我就想回家了，对我一个从来没有待在过这样的屋子的人简直是一种折磨，我记得当时把喜羊羊系列动画片看了个遍，带去的作业却没写多少。我时常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树上的鸟雀，想着家里的院子，想着往日与伙伴在田野里奔跑。那是我第一次想家，也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独，那种感觉让我疯狂，使我落泪。我胆子小内向，也不敢跑到外面的公园去玩儿，只能“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房间里人们是怎么待下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果不寂寞地度过漫长的岁月。我尝试与大爸沟通让他提前带我回家，可他说还有事得等到我爷爷过生日那天才能回去。

四年级的时候来了个转学生李家豪，刚开始我与他玩的很好，我还记得给他送了两大“手雷”状瓶子的子弹，他也让我玩他那把有点破旧的玩具枪。他是留级生，我记得他一来成绩就比我好，我心里有些不服气。很快，李家豪也融入到了原来那样的风气中，他也喜欢上了林欣怡，经常给她买零食，课间会站在她面前调情。刚开始林欣怡好像挺抵触的，我暗自窃喜，但几周后他们却被起哄抱在了一起！我脑子里一团麻，想来想去没想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我伤心极了，并且只能嫉妒他们能轻易得到女孩子欢喜。从那以后，经常看见他们在亲密接触，我恨啊！我恨我自己无能，恨这个世界如此不公！

我妈回来这一两年里，家里争吵就没停过，每次都是我妈挑起的。她常常听见爷爷他们说了什么就开始“恶吼”，怀疑他们在背后说她坏话，我每次都会听见她把从前那些事情搬出来说，但我那时知道的太少听不明白。那时爷爷身体快不行了，常常被我妈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有时会坐在堂屋中间往外扔东西。每次我妈吵的动静太大，引得邻居都来劝，而我只能在吵闹中制造些声音来缓解他们的“压力”。我好讨厌他们吵架，我好讨厌我妈，为什么会这样？我好像身处闹市，听着老大爷老大妈不停地语言输出。我好像深陷沼泽，无法动弹，那种感觉令我窒息，如我的身心被卷入黑洞身体却暴露在人世间般折磨。每当战争爆发以后，我都会很焦虑。我焦虑爷爷的身体，我焦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焦虑无法控制住我妈的情绪……

我爸是个沉默寡言，软弱的人。他身子骨弱，语言也没有力量。他自然是被我妈压一头的。我的象棋是跟他学的，他下得很好，但我却不怎么通。每次我让他陪我下棋的时候，他都说很累不跟我下。他跟我爷爷奶奶好像也不是很亲近，不怎么讲话。

就这样，我跟父母这么多年没怎么说过话，只有我妈天天在我耳边叨叨叨像苍蝇一样，时不时还会辱骂我。每次别人犯了错她都会怒吼，哪怕是我没有在3秒内找到某样东西。于是每次她让我干什么我都会害怕犯错，我怕她突然一句脏话如闪电一般劈向我的大脑，直击内心。我曾无数次反驳，但无济于事。刚开始我试图解释这并不是我的错，但好像又有点相信就是我的错。她每次都会说：“批脑壳笨得猪似的，跟你那老一样”“批眼睛不长”每当我听到这样的话我都会很生气，于是我也怒吼。后来我竟然接受了她这样荒谬的结论，以至于每当做事情有别人看着的时候，我的内心都会颤抖一下，手心出汗，身体发抖，无论是谁。我怕他们看出我的无能，我怕他们向我怒吼，我怕他们会在背后地里嘲笑我。然而我越是害怕，越是容易做不好，事情之后我又会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我怀疑我脑子发育不良，我怀疑我比别人差很多。跟表妹打牌输了我会哭，被老师批评了我会哭，被同学骂了我会哭……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高中。

那一年，因为我的攻击性逐渐增强，对我仇恨的同学越来越多。像上面提到的李家豪跟我从好朋友一步一步变成“仇人”，还包括跟我经常玩的两个人，一个是同队教我玩游龙板的，一个是同村离我家有点距离的。说起来我们是三个人的友谊，但我更像局外人，他们常常在一块玩。他们不跟我怎么玩，我就尽可能主动融入他们，希望他们也能多找我。可这只是幻想，每当别人怼我的观点或者敷衍我的话时，我都会狂怒，我无法接受别人的反驳，我不想承认自己错误的话，我希望别人完全接受我的理论，我甚至没有发现我的自尊心竟然会如此强硬！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我成了大家口中的“疯子”，就像我妈在村里人口中的那样。现在，每当别人说怀念小学时光的时候，我都会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一天，我看见爷爷往便盆里吐了一摊黑水，听见他在躺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我有点害怕，但也没觉得会有什么事。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大爸叫了一辆救护车来我们家附近了，他们说爷爷很严重了，于是就送到县医院去治疗了。期间，我爸带着我去看了爷爷一次，当时跑空了，正巧我们都饿了，去医院的饭馆里吃了碗馄饨。吃完刚出来就碰到了爷爷和奶奶，他们是到楼下去晒太阳。我们便去了爷爷的病房。爷爷从床头柜上拿香蕉让我吃，又让我喝牛奶。我们坐着聊了会儿就离开回家了。大概是我太无情，我忘了又过了多久，只记得那是一个临晨，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听见有人在堂屋里嚷嚷着什么，好像是我奶在哭嚎，我一瞬间就想到发生什么事了，一下子没有了困的感觉。我穿上衣服鞋子到堂屋来，只见奶奶跪在地上一个劲得哭，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我爸在一旁看着。我走上前看，“把你吵醒来了是吧？”我爸把爷爷脸上盖的草帽拿开让我看。好像是睡着了，那个样子让我差点相信爷爷只是睡着了，头偏一边，嘴大张着。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去世的人，我的内心还是有一点恐慌。我把手揣衣服兜里不停地跳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你爷都死了，你还在这跳！”我奶说。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不是，我第一次起来这么早……”。就这样，家里又少了一个亲人。第二天中午放学回来后，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亲戚，他们都戴着孝，随即大姑也给我戴上了。大姑戴我去堂屋给爷爷烧纸，只见屋子中间摆放着个大箱子，整间屋子充斥着蜡烛燃烧的气味。我跪下烧纸，刚没烧几张就感受到了大火向我面部袭来，我立马起身躲避那烈火的温度。“赶快跪下，烧纸不能站起来！”大姑说。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两个老婆婆的哭声，原来是我奶和我爷爷的妹妹，她们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什么，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哭得如此凶狠，我以为临晨我奶哭过后就不会再哭了。